第8章 贵女愁事(下)
作者:本杰明小於菟   苏家贵女最新章节     
    远在边陲不说,还要隔三差五地率兵打仗。
    女子从怀孕到产子再到养好身体,少说也得一年有余的时间,便是皇帝能等,但战机却等不得。往往是一瞬而至,错过便不知下次是何时了。
    神威将军为国为民的热忱丝毫不比她弱,杀起敌来那叫一个勇猛非常。赫赫威名之下也是一身的伤病。单是要将身子调理得适宜成亲生子,只怕也非一时之功。
    再加上她是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又适逢大顺朝这一代武将凋零,外敌来袭之际,也唯有神威将军能领兵南征北战,大胜四方。保朝廷与百姓免遭外族荼毒。
    苏天乙早不指望她能帮着分担这诞育继承人的重担了,只盼着她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诸事顺遂也就足够了。
    苏天乙倒也没存着什么非得青灯古佛孑然一身的想法,嫁人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上辈子病入膏肓,每天都是想尽了办法挣扎着活下去,哪有多余的精力谈什么恋爱考虑什么婚姻?
    再说了,拖着那样一具随时都有可能停止运行的身体……那不是害人嘛。
    所幸这一世的身子骨比之上辈子不知强了多少倍,她也终于能在心理年龄五十好几不到六十的时候郑重地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了。
    犹记得多年以前,这具身体还不到十岁的时候,苏金舆就曾与她谈论过此事。
    “嫁人这件事,其实也没多可怕。即使是在婚恋自由的现代社会,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对象而选择相亲的大龄青年也比比皆是。
    仔细想想,这跟相亲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都是经人介绍,彼此并不熟悉,最终的目的是结婚成家。
    尽量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中意的,如果不能,那么至少得挑个能让自己看着顺眼感觉不讨厌的。
    就算实在过不到一起还能和离,也不是说非得一辈子拴在一起。在这一点上,咱们苏家还是有些便利的,不必为此苦恼。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遇上个能相守一生的。先代里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希望你也能拥有这份幸运。”
    苏金舆是这样对她说的,语气里尽是慈祥的长辈对晚辈语重心长的叮嘱,同时也是知己良朋之间基于亲身经历的人生感悟与真心建议。
    看着顺眼觉得不讨厌的,甚至是喜欢的中意的,苏天乙还真就有那么一个。
    只不过,他们俩这辈子大概都是不可能的。
    所爱并非隔山海,只是她与他之间相隔的却是比万水千山更加遥远且跨越不了的距离。
    倒也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深重的家族世仇,不过却也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双方。
    如果说苏天乙是正直清贵这一方面的领头人,那么那人便是贪腐奸佞那一头的第二把交椅。
    大概不会有人能想到,苏天乙喜欢的人竟然是她的死对头之一的杜星寒。
    苏天乙自己也说不清是被他身上的哪一点所深深吸引的。
    是他俊美英朗的长相?还是芝兰玉树的气质?亦或是那卓然超凡的才气?
    还是说她喜欢的就是心狠手辣的衣冠禽兽?正应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苏天乙摇了摇头,想:爱情果然是盲目的。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讲的事情,至少在她这里便是如此。
    算起来他马上就二十九了,而她也即将二十八,年纪倒是般配。可她毕竟两世为人,上辈子死的时候刚满三十,这样一来,杜星寒的岁数恰好是她的一半。
    确定是她这头“老牛”看上人家那棵“嫩草”无疑了。这么一想,还怪不好意思的。
    除了年龄相当,更难得的是杜星寒虽已纳妾,却并未娶妻。当然,并不是他不想娶,而是前后定了三次亲,三任未过门的妻子却都在成婚前或身患重病或神秘失踪又或香消玉殒。以至于人们私下里都说,杜侍郎他克妻。
    苏天乙倒觉得未必如此,很可能只是巧合,但更大概率是人为因素造成的。
    杜相的儿媳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有多少人羡慕就有多少人怀恨在心。至于真相如何,她一个局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也并不关心。
    好当不好当的,都与她苏天乙无关。杜家少夫人的头衔,怎么算都不可能落到她身上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甄选未来夫婿这件事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但有杜星寒这颗“有毒的珠玉”在前,想找个令她同样心动的怕是不大可能了。既然如此,也只好将就着挑个顺眼些不招她烦的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一定不能太过平庸,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不然皇帝那关就过不去。
    还有,年纪不能太小。毕竟她已经年近三十了,若是按照寻常女子十五六岁至多十八九便嫁人生子,如今儿女都得多大了。而男子中既没成亲也没定亲的基本都是不满二十岁的。
    要是真找了个这么小的,加上她上辈子的岁数,不就等于嫁了个孙子辈的吗?啧啧啧,想想都觉得造孽。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可要说年龄上与她合适的,基本早就娶妻生子,再过几年就要做外公、祖父了。
    总不能逼着人家休妻娶她吧。
    思来想去,大概也只能从死了正妻的官员里挑选了。
    苏天乙无奈地想,难道自己就是个当继室的命?
    苏天乙枯坐半晌,直到鹤鸣敲门提醒她该用膳了才回过神来。
    苏天乙起身便要往外走,注意到鹤鸣有些迟疑便问他是否有什么事。
    鹤鸣觑了眼她面色才回道:“宋先生问,郡主独坐书房这一下午,实录上该如何记。”
    苏天乙一听,面色沉下了,淡淡道:“该如何记便如何记,左右只有我一个人,他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不必来问我。”
    在宫里时一言一行都要被记下来不说,回了府依旧走到哪儿都有双眼睛时时盯着,这种感觉实在让人不爽。
    鹤鸣知她不快,识趣地不再多言。
    苏天乙本就烦闷,这下更是没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饭便回房睡下了。
    奈何这一宿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总是梦到杜星寒。
    顶着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近乎妖孽地百般勾引她。惹得苏天乙一整夜都口干舌燥的,心底沉睡多年的小野兽险些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