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弟弟妹妹都是很随和的人，我向你们保证，云朵嫁到我们程家绝对不会受委屈。”
    程晋南说完满心忐忑地等着萧光明父子三人的回应。
    因为忐忑，他额头浸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老程，你怎么了？”
    谢榆林跟他做了那么多年战友，还是头一次瞧他因为某件事紧张出汗。
    “你额头上出了好多汗水，你很热吗？”
    难得碰到一次可以调侃程晋南的机会，谢榆林赶紧凑到他身边幸灾乐祸。
    不帮忙就算了，这家伙还幸灾乐祸的调侃他。
    今儿来萧家提亲，他就不该带谢榆林这家伙。
    等待萧光明父子三人的回应时，程晋南瞪了谢榆林一眼，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
    “等将来你去你老丈人家提亲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榆林乐呵呵小声回应：“我媳妇还没出生，你想收拾我，那可有得等哦。”
    “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跟你婶子，大嫂二嫂表明一下态度，若是你婶子跟你大嫂二嫂没有意见，那咱们两家就坐在一起吃个饭，挑个黄道吉日。”
    萧光明说着起身往外走。
    程晋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欣喜若狂。
    “程晋南，你老丈人答应了，恭喜恭喜呀。”
    谢榆林伸手在程晋南的肩膀上拍了几下，表现得比程晋南还激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通过老丈人法眼考验的是他。
    “我娘跟我大嫂二嫂还没表态呢。”
    萧云朵红着脸起身跟着萧光明往外走。
    昨儿她跟程晋南还是朋友，今儿程晋南就变成了她的未婚夫，身份变化之大之快让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跟程晋南待在一个空间里。
    “云朵，你去哪里？等等我。”
    岂料她的两条腿还没迈过门槛，程晋南就追上了她的脚步。
    萧云朵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我去帮忙洗菜。”
    “我跟你一起。”
    程晋南忽然化身厚脸皮，不管萧云朵同不同意，他已经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萧云朵。
    谢榆林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程晋南拎着一篮子白菜跟萧云朵并肩往外走的身影，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这么快就跟媳妇儿黏上了，老程这是无师自通呀。
    二十六年的铁树光棍可算开花了。
    “云朵，洗菜呢。”
    村口的大水井风大阴凉，午后到大水井乘凉的妇女不少，眼看萧云朵跟身穿军装的程晋南并肩走来，几个妇女纷纷停下手里的针线活儿跟萧云朵打招呼。
    “云朵，家里有客呀。”
    “云朵，这位兵哥哥是你什么人？”
    “云朵，怎么以前没见这位兵哥哥来你家探亲呢？”
    几个妇女七嘴八舌问不停，萧云朵压根回答不过来。
    见她面露苦笑，程晋南赶忙替她回答：“我不是萧家的亲戚，不过马上就要跟萧家开亲了，我叫程晋南，枫香村那边的，我今儿是来萧家提亲的。”
    “原来是枫香村那位大名鼎鼎的程团长呀。”
    “程团长，你这是打算娶我们云朵吗？”
    “这还用问吗，萧月那丫头才四岁，程团长来萧家提亲不娶云朵还能娶谁。”
    “云朵是个好姑娘，程团长眼光不错，不像许志平有眼无珠，忘恩负义，见异思迁。”
    妇女们七嘴八舌说不停，程晋南不仅不觉得聒噪，听完后心里还美滋滋的。
    “云朵的确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给几位嫂嫂发喜糖。”
    眼看程晋南左一句嫂嫂右一句嫂嫂跟几名妇女聊得眉开眼笑，萧云朵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个男人不是不苟言笑吗？
    上辈子打了几次交道，这个男人跟她说的话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这自来熟，家常话一堆，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男人是谁？
    “程晋南，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你不是来帮忙洗菜的吗。”
    几分钟的功夫，程晋南跟几个妇女已经聊到婚后要跟她生几个孩子了，这越扯越离谱的话里让萧云朵嘴角一抽。
    萧云朵没好气地瞪了程晋南一眼。
    “云朵，你别生气。”
    程晋南拎着菜篮子跟着萧云朵走到井口蹲下。
    “几位嫂嫂询问，我就随口一答，你要是不喜欢生孩子，婚后我们就生一个。”
    两人面对面蹲在井边低头洗菜，因为井口用来落脚的石板狭窄，两人脑袋快要抵在了一起，这在几名妇女眼中两人亲密无间，至于两人的对话，几位妇女听不见权当是悄悄话。
    “哎哟，云朵还没嫁过去呢，程团长就被管得服服帖帖了。”
    “这哪里是管，这分明是程团长心疼媳妇儿，愿意听媳妇的话。”
    “我们几个就别待在这里打搅云朵跟程团长培养感情了。”
    几名妇女絮絮叨叨地走开，剩下萧云朵跟程晋南独处。
    萧云朵伸手去抓菜叶清洗，不小心抓到了程晋南的手。
    只是轻轻挨了一下，她就清晰地感觉到了程晋南手上的老茧。
    她忽然有些心疼身边的男人。
    外人只看到了程晋南二十六岁当上团长的荣光，看不到这个男人背后所受的苦。
    这一身军功，团长身份，不知要用多少鲜血才能换来。
    “云朵，彩礼方面，你有什么要求？”
    “我打算给萧家六百六十六块钱，给你添置几身新衣几双新鞋，买块凤凰牌手表，置办两三套床上用品，至于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等咱们到了晋安再置办，你若有其他需求可以对我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满足你。”
    程晋南的话拉回萧云朵的思路，不过他话音刚落，萧云朵又陷入了沉思。
    一九八二年的六百六十六块可是一笔巨款。
    还要给她买新衣新鞋手表跟床上用品，部队的团级干部这么有钱吗？
    当初许志平娶她时，只给了萧家一箩筐稻谷做彩礼，她出嫁时的几身新衣，鞋袜都是萧家给她准备的，跟程晋南相比，许志平等于白嫖了她，啊呸，这辈子她跟许志平没深入交流过，不能叫白嫖。
    “程晋南同志，你给的会不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