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一答,我很快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
正犹豫该离开还是为他做点什么,林生再次出现在门外。
“大人,姜神医堂中的嬷嬷和季公子来送食盒。”林生一板一眼,声音沉稳而恭敬地说道,“说是姜神医特意让他们准备的。”
我本不以为意,自顾自站在床尾收拾药箱,听闻后一句,莫名局促。诚然,是我让何嬷嬷准备,但也没必要这样说出来。
吕伯渊自我方才事毕就一直静默不语若有所思。听闻门外的禀报,缓缓将目光落在我脸上,轻声问道:“食盒?”他似是不太信任。
我眨了眨眼,故作镇定:“是我让嬷嬷准备的。你腿上有伤,总不能日日吃粥。你府上…有正经厨子吗?我昨日吃着实在平平。所以想着,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给你捎带一份。我不知道我会这么早来,也没想到他们会巴巴送来。时候还早,你若不想吃……”
“我没有不想吃。”吕伯渊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拿进来吧。”
林生领命而去。我将药箱放在一边。
屋中复又沉默。
“其实…我还未用早饭。”蓦然,吕伯渊打破沉默,扭头看向我,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谑,“你若有心,往后可以再早些来救我。”
“我又不是你府里的婢女,这些事你尽可以找人来做。”我悠然踱至书架旁,昨日来时我就注意到他的书架。围着书案,足足砌满了三面墙,果然通今博古庞杂非常,不禁饶有兴趣地问道,“这里可有医书?”
“有。左四。”吕伯渊的视线如影随形,语气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按照他的指引,果然在左边书架的第四格里找到几本医书。
“你读医书?”我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细声询问。
他竟存有难得的孤本。
“不读。”吕伯渊答得干脆。
“不读?”我望着那些珍贵的古籍,痛心疾首,“那你存着做什么?这些古籍千金难得,你只放在这里做个摆设?岂不是暴殄天物?”我几乎脱口而出,“你既无心医术,不如……”
他似猜到我要说什么,轻笑一声,“只借不卖。”
“你还欠着我酒钱?”我咬牙,“我用酒换你古籍。”
“你方才还说千金难得?”他似笑非笑,眼中满是狡黠,“你有这与我磨牙的功夫,不如坐下多读几页。”
“我想带回去临…”就算不能交换,能临摹一份也是好的。
“笔墨纸砚,可任你取用。”他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你每日来读书临摹,顺便医治,两全其美。”
“我方才救你于水火,你就这样报答我?”我小心捧着古籍,爱不释手。在案前安然落座,只翻开一页,便知是真迹。
“想要挟恩图报,是不是早了一些?”他指尖撩起床帏,目光温柔而深邃,“待你治好了腿,再说这话,倒可一试。”
我轻哼一声,不假思索:“那怎么能比,你的腿可比这珍贵了多了。”
后来他未接话。
而我沉浸在古籍中难以自拔。
恨不得立刻研磨铺纸。
“大人,食盒到了。”林生依然站在门外,似乎是默认的规矩。
“放着吧。”吕伯渊语气如常,自然而然,“往后她带来的,无须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