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伯伯要走了吗?”雨眠不安地看着我,两眼湿漉漉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想起之前她不舍离开吕伯渊哭得可怜,我心中一软,缓缓蹲下身,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结果雨眠似有所感,一反常态,手脚并用,飞快地往吕伯渊身上爬去。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得原本安静待在吕伯渊怀里的小兔子一下蹦出好远,一溜烟钻进了药园。
我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吕伯渊眉间掠过一抹隐忍,但还是将小小的身躯护在怀中。
雨眠抱着吕伯渊的脖子,将脑袋亲昵地贴在他脸上,“我不要吕伯伯走。吕伯伯受伤了,他需要休息。”说着,豆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滚落,委屈的小脸深深埋进吕伯渊的颈窝,“娘亲都还没有看吕伯伯的伤呢……”
我面露尴尬,不得不再次走上前,一手托着她,怕她乱踢乱动会让吕伯渊吃力,亦担心她踩脏了吕伯渊的官服,同时一手去抹她的眼泪,柔声哄道:“雨眠,顾叔叔看过吕伯伯的伤了,顾叔叔也是大夫啊,你忘了吗?你下来,你这样伯伯会很累的。”
然而雨眠不但不听,反而将吕伯渊的脖子抱得更紧,“不要不要,我喜欢吕伯伯,娘亲也喜欢吕伯伯,我们把吕伯伯留下!娘亲说等吕伯伯好了就把吕伯伯带回家的,娘亲现在就把吕伯伯治好,吕伯伯就可以留在我们家了…”
我早已忘记这些戏言,被当众这样嚷出来,顿时面红耳赤,“雨眠!不许胡说!吕伯伯有自己的家,吕伯伯该回家了。”说话间,不由更急着去抓她。
“我没有胡说!”向来乖巧的雨眠,不知为何一遇见吕伯渊就变得粘人起来,大声哭道,“呜呜呜,娘亲说人贵诚信,娘亲言而无信。娘亲不能说话不算数,吕伯伯,呜呜呜,”雨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吕伯伯记得,娘亲就是说过……”
为了将雨眠抓回来,我与两人离得很近,甚至几次臂弯圈住两人。
吕伯渊端坐椅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雨眠不哭,你娘亲受了伤,才不记得,伯伯给你作证,你娘亲确实说过。”
“吕伯渊!”盛青山抱着云洲,面露愠色,厉声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声音吓着,雨眠顿时噤了声,像只受惊小猫似的缩在吕伯渊胸口。吕伯渊轻抚雨眠的后背,语气不悦:“不知大将军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本不想在他们彼此面前驳了对方的颜面,但他们身上官服未去,各自抱着云洲和雨眠,此情此景实在难堪。我额角突突直跳,压低了声音道:“够了。”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云洲、雨眠,去洗脸洗手。”
一声令下,两位奶娘头也不敢抬,紧着将孩子们带回房中清理。
“你们要吵,便都出去。”我深吸一口气,分别瞪了一眼,“你们穿成这样进来,是要来荡平我这小院吗?”
“我去换。”盛青山立刻给自己找了台阶,头也不回地走入房中。
我还有话与他说,自也不会急着赶他。
吕伯渊仰头望着我,微风拂过他鬓边被雨眠蹭乱地碎发,眸光沉郁,“那日并不是有意令你为难,我不知她会跟来。”
我怔愣一瞬,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未在意。”
他默了默,将关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歉疚,“伤可好些?”
我轻轻点头,“死不了。”
“事发突然,我入宫时,已来不及……”吕伯渊眸底划过一抹阴戾,但语气仍然温柔,“那蛊虽离奇,但一时不会致命,我会为你去寻解蛊之法。”
我垂眸,语气平常,“谢谢。”倘若盛青山不愿,我总还能有别的选择。
“那些传闻……”他还要继续解释,被我抢白,“真真假假与我无关,但我不想再夹在你们之间。你知我眼前处境,实在不想再去招架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话音落下,四周的空气仿佛冻结凝固。
我双臂低垂,语气决然,“若不能救我于水火,便不该回回将我推入那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