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山走后,奶娘才带着孩子们出来,院中逐渐忙碌。
连何嬷嬷也脚不沾地,没空说闲话。
“主子。”千越声音清脆,轻盈几步来到我身边。
我瞄她一眼,没好气道:“他做了什么,将你们吓得都不出来?连你这一字号的高手都躲了?若他真有歹意,我岂不是任他宰割?”
“别说,还真别说……”千越杀人如麻,少女明媚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眉心也拧成了麻花,“他那眼神真挺吓人的,看得人脖子发凉。我倒不是害怕与他过招,您不是让我们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吗,院里的人都躲了,我和舟屿杵在那,实在……再者,唔,您和他,对吧,小别胜新婚,我们自是不便打扰……”话音未落,她两颊泛红,尴尬地挠了挠脖子,手指不自觉地绕着衣角,“那个……我和舟屿都听着呢,您要是真有危险,肯定护着您。”
她们来自江湖,先前并不详细知晓我与盛青山的关系。眼下能说出小别胜新婚,定然少不了何嬷嬷的功劳。我将视线转回书卷,语气平静不容置疑,“下不为例。既然在我的院子里,守这方寸的安宁,乃是你们职责所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千越神色一凛,拱手称是。
“灵卉那边可有消息?”我放下书卷,起身向屋内走去,心中暗自思量。
千越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主子想要找的东西闻所未闻。恐怕要些时日。”
“夜长梦多,再去信去催,告知灵卉,让她不必吝惜钱财。方位东南,苗地附近。务必赶在皇子入城之前,将东西运回来。”我拂了拂书案上若有似无的灰尘,视线不经意瞥过凌乱的床铺,微微蹙眉,“叫人换了。”
千越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心领神会,点头应下。
“既然护卫已经到了,”我将手中书卷置于案头,端坐于书案前,随后缓缓翻开一本未核的账簿,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明日你与舟屿替我去办桩事。”
千越一听,两眼放光,立即来了精神,“什么事?”
“明日是四月二十八,药王菩萨的生辰。何家的女眷依例会去城外莲花山善因寺上香,随行的有何家小辈,尤其是那嫡孙,定会在列。”我一边翻看账册,一边缓缓说道,“山路蜿蜒崎岖,路上会有一阵急雨,发生点什么都不意外。”
“全杀了?”千越兴奋得握紧双拳,连声音也激动得微微颤抖,“主子这招绝了!他们敢抓云洲,您正该杀鸡儆猴!!”
我淡淡瞥她一眼,耐心道:“别总想着杀人,那可是官眷。”顿了顿,我提笔蘸墨,在账簿上圈出一笔数额,继续说道,“随行有不少家丁,不好下手。你们准备几头野猪,趁下雨路滑时放下去,自会冲散阵型。那山坡不高,大人孩子摔一摔不打紧,但也够他们手忙脚乱。”
“就这?”千越嘴角不由抽搐,一脸不甘地嘟囔道,“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还不如让我和舟屿扮成猪冲下去呢!”
我料到她会这样说,吹了吹账簿上未干的墨汁,语气中透出一丝冷意,“旁人无需理会,只盯住那个嫡孙就好。将他带走。切莫要伤了性命。”
“那个嫡孙?”千越扬起眉梢,似乎来了些兴趣,“带走之后呢?若何家追来,我们能否……”
我抬眼望向她,眼神中透露出斩草除根的决绝,“何家女眷不会武功,但凡追来的,宁杀错,不放过。倘若有人认出你们,府衙里那些人的下场,你们见过了。”千越抿唇,脸上终于露出认真的神态。
“至于那嫡孙,我已备好药物,服下后他会陷入深度昏睡,足够你们三日行程。你们日夜兼程,向北而行,三日后,在孩子醒来之前,将他交予指定之人。”
“转手?”千越目光中满是不解。
我无视她的目光,手腕轻转又圈出一笔数额,淡然道:“后续之事,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