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天才擦黑,我已烧得有些迷糊。
舟屿为我端来又苦又涩的汤药,我有些怀疑顾明彰是不是故意要给我长记性,所以采用柴胡连翘而不是麻黄。
傍晚,我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千越给我又添了一床薄被,两人唉声叹气嘀嘀咕咕,听不清在说什么。
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醒来时身上粘腻。
我吃力地翻了个身,一边拂被子一边唤道:“水……”
温热的茶水很快喂到了嘴边。
我阖着双眼,咕咚咕咚咽了整杯,隐约觉得奇怪。
睁眼才发觉床沿上坐着男人,吕伯渊面色平静,眼底却盛满了疼惜和关切:“可好些了?”他声音温柔,或许比往常还要更温柔一些,像雁腹最柔软的羽毛撩过耳畔,挠得心上也痒痒的。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来了?”
他分明说要避嫌不见,连复诊也不必去的。
“可还有哪里不适?”他不答反问,伸手探向我的额头,喝过药,烧已退了,但他的脸色却未因此好转。诚然他看上去一直很平静,但我知道他在生闷气。
我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近一些,故作轻松,“我没事,我是大夫,心里有数。只是吹了风,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
他由我握着,用另一只手将我拂开的被角提至颌下,声音低沉,夹杂一丝难以名状的严肃认真,“既然有数,还会伤风?”
“有些事……迫不得已。”我嘴角扬起一抹讨好的笑意,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你收买我的侍女?是她们向你通风报信吗?你的糖我收到了,很是香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糖块,晶莹剔透,真漂亮。”
他不为所动,仍是沉沉地盯着我瞧,良久,薄唇轻启,“我想尽快解除你与盛青山的心蛊。”
我怔愣一瞬,本该是觉得欣喜的,但看着他的表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吕伯渊……”我望着他,撑坐起来。
他没有拦我,而是用被子将我裹紧,顺势将我揽在臂弯里,“你看上去不太对劲?我虽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但确实没有考虑过,这对你…是不是也有凶险?”
他眸光松懈了些,犹如春水消融,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方才退烧,我的思绪不甚清明,疑惑地凝视着他。
他忽然抱住我,温热的呼吸擦过耳畔,声音里透露着几分委屈,“宫里的事我已听说了。”听说了。我由他抱着,原是担心我被盛青山连累才来吗?正要解释说并没有心痛。
他继续道,“他居然还在惦记。”他的语气愤恨又委屈,像是一个抢糖的孩子,让我哭笑不得。这是已经知道我没有心痛了。
与此同时,恍惚意识到他在委屈什么。想到那些令人面红心跳的“感同身受”,盛青山没有让彼此心痛的缘由。我莫名羞愧,不知如何是好。
“难说他是故意,你可莫要被他勾引了。”吕伯渊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我,忽而信誓旦旦,“我会比他更好。”
“……”我恍若雷击,两颊火烧火燎,要燃起来一般,支支吾吾道,“你、你胡说什么。”
“你不信?”他大为受伤,一副要辩驳的模样。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窘迫得喉咙发紧,“信。我信。你莫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