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瑾起身，站到苏晓身前。
    他低头，直视她委屈的目光。
    “苏晓啊苏晓，你竟还在为你的错误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苏晓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布满可怜，“我没有找借口，我说的是事实。
    请问，我这样的人，能力足够，可没很好的文凭，想进你们济天，怎么办？
    如果按照你们的要求，我是这辈子也无法进你们济天的。”
    秦怀瑾冷声道：“是的，你这辈子也别想进来。你这种在应聘时竟敢弄虚作假的，本就没有资格进我们济天。”
    “可你说过你更看重能力！”
    “错，我更看重人品！”秦怀瑾加大了分贝。
    眼泪在苏晓眼眶里打转。
    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骗他。
    她只是想进济天，想每天看着他而已。
    见他这态度，看来没有转圜的空间了。
    苏晓鼓起勇气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辞退我？”
    秦怀瑾走到落地窗前，他背对着苏晓，“不然呢？难道等着你事情败露，弄得声名狼藉？
    最好你自己写封辞职信吧。那样还勉强能保住你一些尊严！”
    晶莹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
    “好！我走就是了！”苏晓跑出总裁办。
    她跑出去的那一刻，秦怀瑾忍不住回头看了下她伤心的背影。
    他这人，一直是个非常讲原则的人。
    在他面前，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从不讲私人情面。
    秦怀瑾坐回座位。
    拿起刚刚的那份财务报表继续看着。
    可他的目光竟不听使唤。
    老是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看向门外。
    *
    苏晓跑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幸亏她入职没多久，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她摘下工作牌，放在办公桌上。
    随后，摸了摸她这张仅仅陪伴了她两天的办公桌。
    “往后再见那个秦冰山，就难了。哼，苏晓了苏晓，你是花痴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座骂你的冰山！你有点儿自尊行不行！”苏晓一边心里骂着自己，一边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其余同事互相看了看。
    这是发生什么了？
    刚刚似乎听到秦总雷霆震怒。
    她是做了什么事儿，狠狠地得罪了秦总？
    众人心里一通胡猜。
    有一女同事忍不住八卦道：“苏晓，你怎么了？”
    苏晓深呼吸一下，“没什么。干得不开心，准备辞职了。”
    “辞职！”众人异口同声道。
    “苏晓，你怎么想的，其他人挤破头都想进济天，你这好不容易进来，才工作两天，就准备辞职了？”
    “没什么，老总太严厉，受不了，就辞职了。”苏晓只能这样解释。
    众人一阵感叹。
    这都是多么有血性的年轻人啊。
    看不惯领导，辞职！
    有人啧啧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人家可号称是‘整顿职场’的新一代。
    不开心，辞职。
    加班，辞职。
    如今还增加了一条：
    看老板不爽，辞职！
    多么有勇气的新一代啊！
    佩服，佩服！”
    在苏晓听来，这不是佩服的话语。
    这分明就是对她的冷嘲热讽。
    算了，人都要走了，没必要跟这些人争论。
    苏晓抽出一个文件袋。
    这是她唯一要带走的东西——城南地标设计初稿。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
    有个人从背后抽走了她手里的文件袋。
    苏晓一回眸，正迎上秦怀瑾的眸光。
    她在他的眸光里，读到了一丝丝的在意。
    秦怀瑾将文件袋往她桌上一扔。
    “怎么？骂不得你是吧？竟然说你几句你就要辞职？”
    “我……”一个个大大的问号冲击着苏晓的大脑。
    “你什么你，你得好好儿跟进城南地标的建设！这是你毕业后的第一部作品。请好好对待。拿出你专业的态度来。不要因为意气用事而搞砸了！”秦怀瑾给了苏晓一个眼色。
    苏晓顿悟。
    他这是——原谅她了？
    苏晓欣喜若狂。
    “嗯！”她使劲点了下头，眉眼里全是笑。
    秦怀瑾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知道苏晓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可依旧留用她的这件事。
    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
    就在刚刚，他看见苏晓即将离开。
    心里一慌，大脑未经思考，便冲了过来。
    然后这些话，竟脱口而出。
    他一定是疯了。
    竟因为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以及眼眸像他爱的那个女人。
    他便对她如此宽容。
    这时，人事总监冷泠走向秦怀瑾。
    冷泠一脸严肃，“秦总，有个事要向你汇报一下。”
    “什么事？”
    “我刚刚检查苏晓的档案，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秦怀瑾隐隐猜到了，“什么问题？”
    “苏晓的文凭涉嫌造假。”
    “文凭造假？”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那这苏晓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秦总是最讨厌这种弄虚作假之人。
    秦怀瑾沉默片刻，缓缓道：“那张毕业证是我给她弄的。”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什么！秦总为这个女人弄虚作假？
    这还是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秦总吗？
    秦怀瑾知道，如果他此时不解释解释的话将难以服众。
    他清了清嗓子，居然开始编织谎言。
    “是这样的。前一阵我的恩师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他将苏晓推荐给我，说她在设计上面很有天赋。
    不过她只是个旁听生，没有毕业证。
    我这人看中的是能力。文凭再高，设计不出优秀的作品等于零。
    所以，我就邮寄了一张假的毕业证给她，并叮嘱道：那张文凭只是敲门砖。能不能进济天得看她自己的本事。
    然后，她凭借她自己的实力进来了。好了，就这样。大家各自散了吧，赶紧各做各的事情！”
    既然是秦总给弄的那张毕业证。
    冷泠也不好再多言。
    秦怀瑾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几巴掌。
    他竟能编出这样荒谬的谎言。
    此时，苏晓心里流过一股温泉，暖暖的，让她身心愉悦。
    没想到，秦怀瑾竟为了她而编了这么个谎言。
    连她都差点儿相信。
    当冷泠准备转身离开时，秦怀瑾叫住了她。
    吩咐道：“今后人事部招聘的最低文凭要求不变。但加一条：特别优秀者可适当放宽条件。”
    “好的，秦总。”冷泠应道。
    要不是大家都在，苏晓真有种跳到秦怀瑾身上高呼“万岁”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