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个守卫对话时,墨白便感觉不妙。
见他们已经发现了几个黄耳的异常,正在逐一查找原因,墨白不由泄气。只好放弃趁着骚乱之际偷偷贴近雅间偷听他们对话的念头,默默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步,重新藏回暗处。
没想到,这一遭,弄巧成拙了。
没败在几只黄耳身上,竟然败在了一个嗅觉灵敏的人身上!
这个人,当真是个狗鼻子!
墨白内心不由忿忿,却也无可奈何。
这次没被抓到是他运气好,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眼看整个客栈都乱了起来,里面正在密谋交谈的几位大人物也被迫中断谈话,在几名精壮护卫的保护下匆匆离开雅间,聚集在廊下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看来,这次打草惊蛇了。往后这帮人还会不会继续将这里当作据点已经成为一个未知数。不过看今日光景,这个据点大约是要废掉了。
无数懊恼挫败涌上心头,墨白暗恨自己大意。
今天以后,他恐怕很难再遇到这群人商量的时候了。
不行,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不能就这样断掉!
闭了闭眼,墨白深吸口气稳住心神。
既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不如找出那位领头人的所在之地。
这群人狼狈为奸,流程如此详细繁琐,保护措施这样滴水不漏,肯定已经运转多年。
只要找到领头之人的老巢,一定能发现些什么。
这个任务也是相当艰巨。
前两次他都是跟着他们的软轿,但每次都会在中途被混淆视线,分不清哪个是原来的目标,于是不得不中途放弃。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跟到底。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抓住线索的机会了。
趁着客栈里的人都还乱着,墨白目标明确,直奔先前盯了两次,早已记得不能再清楚的一乘轿子而去。
四个体格魁梧的轿夫围坐在一起,那顶墨白再熟悉不过的黑金色桑木轿子就停放在他们身边。
天色已然昏暗,几名轿夫也有些困倦,强打起精神围在火堆旁聊天,好驱赶睡意。
墨白很顺利地靠近轿子,趁几名轿夫都在打瞌睡,迅速把袖子里的东西塞进轿子的底座。
四名轿夫虽身强体壮,内力却不及雅间四周所隐藏的暗卫,甚至比不过雅间门外的两个守卫。是以,墨白很轻松地就放好了东西。
黑夜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墨白一身黑衣,面容也遮的严严实实,再加上有意收敛气息、降低存在感,放完东西立刻抽身而去,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几个轿夫只觉得一阵风掠过,不由缩了缩脖子,往火堆处挪了挪。
墨白隐在暗处,一直盯着他们。
时间紧迫,他刚藏好,客栈里面的人就陆续走了出来。
客栈老板和其他两个墨白从未见过的人点头哈腰地跟在那位大人物身后,一个劲儿地赔不是,脑袋都快碰住地面了。墨白瞧着,都怕他们的腰折断了。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客栈老板心虚地打哈哈,出现这样大的纰漏,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都怪小的没有排查出来,让您受惊了。”
客栈老板一脸菜色,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汗水,浑身的肉都在发抖,他颤巍巍地跟着前面那人,连赔礼道歉都不敢抬头。
“哼——”那位大人物极度不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拂袖离开。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夜色已深,您路上小心。”
即使被甩了脸色,客栈老板还是不敢稍加辞色,继续赔着小心,颤声恭维道:
“多亏您御下有方,不然今日可就……”
前方疾走的大人物没好气道:“住嘴!”
另外两个脸生的人也不敢抬头,默默跟在快步走在前面的大人物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客栈老板和大人物说话时,他们也不曾抬头,虽然都竖着耳朵听着,却没有一人敢出声加入,生怕触了他二人之间的霉头。
只是听到客栈老板这么没有分寸的话,还是忍不住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摆。
客栈老板被骂得够呛,感觉到有人扯他,低头对上那两人暗暗使得眼色,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况且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大人的气好不容易消了一点,他怎么偏又提起来了呢?
这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客栈老板懊恼不已地拍拍脑袋,连忙快走两步追上前,一叠声地道歉。
几名轿夫早在看见主人出来时便极有眼力见的站了起来,各就各位。
大人物一直走到轿子前面,才回头,施舍般地对客栈老板道:
“滚吧!”
“哎哎,是,是,小的这就滚。”
客栈老板连连作揖,边弯腰道歉边伸出袖子擦额头上的汗,直到目送大人物上了轿子放下轿帘,这才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长长舒了一口气。
四名轿夫稳稳地抬起轿子,客栈老板连忙安排小厮伙计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天色越来越暗,早已看不清路。虽说那位大人自己也安排有提灯引路的下人,但黑灯瞎火的,多一些光亮总是好的。
轿子徐徐起行,渐行渐远。
墨白如同一只乳燕,飞快追了上去。
野外不好藏身,不过幸好是夜晚,光线不明,对墨白极为有利。
而且这次,他用了“秘密武器”,想来应该会有比较好的结果。
这样想着,墨白一边远远的跟着,一边细细查看他们走过的路。
看到自己的秘密武器奏效了,墨白松了口气。
他不再执着于眼也不眨地紧盯着那乘轿子,在观看轿子之余,他更关注地上的痕迹。
很快,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一顶一模一样的轿子从岔路口汇集过来,两乘黑金色轿子分别由四个装束一样的轿夫抬着,并肩走了段路。
道路越来越狭窄,不得已,并排走着的两顶小轿变成了一前一后。
又走了一段后,小路复又变得宽敞,两乘轿子又开始并排行走。
同行了好一段路后,两顶轿子才分开。
一个向东急驰,一个向西飞奔。
这八名轿夫,脚程都不慢。
似是出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