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沂国皇宫最底层的地牢,是整个沂国防守最严密、危险级别最高的牢房。关押在这里的囚犯,无一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的一级监护级别的罪犯。
此刻,在这个地处偏僻、落脚隐秘的地牢深处,时不时传出几声惊恐的、充满了绝望气息的痛苦哀嚎。
发出惨叫声的人明明已经疲惫至极,刺耳难听的粗粝尖叫声却迟迟未曾停下来。
与他相隔尚且有一段距离的其他牢房的犯人早就受不住了,大声咒骂着让他停下来。
“他奶奶的!是谁在鬼哭狼嚎,叫的跟杀猪一样,难听死了,烦不烦人?”
伴随着怒吼声传出来的,还有愤怒的捶打墙壁和踢踹牢门的声音。
“他ma的,叫的老子头疼,快给老子闭嘴!”
“跟哭丧一样,这到底是谁?大晚上的,不让你老子安生!”
“踏马的,你给老子闭嘴!听见没有!”
地牢深处的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显然已经激起了众愤,一时间,黑漆漆暗沉沉的充满阴森气息的暗牢内,全部都是咒骂、抱怨、踢踹的声音。
这些被困在暗牢里的穷凶极恶的囚犯,白日里已经受尽各种折磨和刑罚,到了晚上一身疲惫,难受的只想沉沉的睡去,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情景,让他们一个个气的只想骂niang。
不,这群人不是被气的想骂,是已经骂出来了。
暗牢里顿时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吵嚷和咒骂声,混乱的如同白日里最热闹的集市。
“干嘛呢?干嘛呢?安静!”
一片混乱中,终于出现了狱卒严厉的呵斥声。
晚上轮流值守的狱卒,本来已经困得在打瞌睡了,但是却被这里的吵闹声惊醒。匆匆跑过来才发现这里的混乱,顿时提着鞭子走过来,拖着长长的鞭子在牢门上和地板上重重的抽了两记鞭子。
长长的鞭子与坚硬的牢门和硬邦邦的地面相撞,发出响亮的“噼啪”声。
这声音实在响亮,然而牢房里这会儿委实混乱。所有囚犯的吵嚷咒骂声混成一片,一时间竟没有人听从狱卒的话,仍旧各顾各的吵嚷成一团。
值守的狱卒见状,抄起鞭子便勾住了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已经被挤到牢房门口的人的脖子。
确认套住了一个人,狱卒便猛地一下收紧了鞭子,扯着那个人的头往牢门上狠狠地一撞。
“咚”的一声,被长长的鞭子缠住脖子的人,脑门上瞬间起了一个大包,眼前一黑,疼的他哇哇大叫。
与他同一个牢房的人听到动静,这才发现了异样。抬头看到值守的狱卒就站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瞬间老实下来,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被缠住脖子,硬生生挨了一撞的倒霉鬼,本以为自己无缘无故的被磕了一个大包,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没想到两名狱卒看了看,发觉周围仍然是乱糟糟的一片,于是抓住他下了狠手。
“嘭——嘭——咚——咚——咚——”一下又一下,那个被鞭子套住脖子的倒霉鬼,硬生生的在狱卒的操控下被撞了满脑袋的包。
他疼的哇哇大叫。一边喊疼,一边对着两个狱卒喊着:
“饶命啊!饶命!”
过了许久——至少在被撞了一脑门包,脑子都快撞傻了的那个人看来,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扫晚生终于稍稍平息了一些。
许是那些犯人都骂的累了,不得不停了下来。又或许是他们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叫喊咒骂,暗牢最深处传出来的声音仍旧有增无减。
他们做了无用功不说,还累的要死,只好偃旗息鼓。
吵嚷喧闹声稍稍小了一些,众人这才发觉,除了暗牢深处的哀嚎声以外,他们周围好像也有惨叫声。
这痛呼声听起来似乎离他们很近,还伴随着一下又一下规律的“咚咚咚”的声音。
所有囚犯像被谁按了暂停键一样,一个个都慢慢地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不管是咒骂还是踢踹、捶打。
整个暗牢,终于安静下来。
那个被选中的倒霉鬼早已鼻青脸肿,暗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鼻腔,糊满了他整张脸。
狱卒一点儿也没有留手,所以这会儿倒霉鬼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几乎喊不出来任何声音了。
见整个暗牢终于安静了下来,拿着鞭子的狱卒这才收回缠在倒霉鬼身上的鞭子,冷冷的瞥了一眼整个暗牢里的人,语气森冷:
“想死,就继续吵。”
所有人安静如鸡。
另一个狱卒在他说话的间隙,拿出钥匙打开牢房门,进去把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倒霉鬼提溜出来扔在地上,锁好门后又转身提着他走了一圈。
“谁敢再闹,这就是下场。”
说完,两个狱卒便提着手中的倒霉鬼走了。
整个地牢安静地像是一座死人的坟墓。最深处隐隐约约传来的惊恐万分的惨叫声更是为它增添了几分恐怖之感。
只是这次,其他牢房里少了一个人。
惨叫声依旧在,却没有人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
空气里飘浮着浓浓的腐朽潮湿的气味,还有丝丝恶臭和不可忽视的血腥之气。寻常人绝对受不了这种味道,然而杜衡却面不改色的穿过长长的过道,径直来到最深处的牢房门口。
昏暗的光线下仍然可以隐隐看到,木质栏杆的牢房门前,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褐色粉末。
这暗牢深藏于地下,密不透风。所以侍卫昨日离开时撒下的雄黄粉,直到今日夜晚仍旧是原封不动。
杜衡看了眼脚下,又收回了迈出去的左脚。
身后的贴身侍从会意,马上拿出清扫工具,把地上的粉末打扫的干干净净。
杜衡这才跨入门内。
他带来的侍卫早已把新鲜的老鼠肉和兔肉放置在牢房内——在杜衡进门之前。
地上盛满清水的大木盆早已变得浑浊不堪,成知节被吊在木盆正上方,摇摇欲坠,奄奄一息。
牢房一侧,昨日那两个侍卫带来的木头箱子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