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你说谁呢?我的娇娇也是你能说的?”张氏一听宝贝闺女受委屈了,立马就站了起来维护。
“那是谁先说谁的,吃个饭也能让她看不顺眼?”李氏今天是气狠了,也顾不得许多,就跟张氏吵了起来。
“娘,我闺女受了那么大的罪,当事人倒是一句话没有!你还数落我媳妇。”苏有志今天见到自家小闺女惨兮兮的模样也可心疼了,他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疼闺女是一把手。
上次他就已经按捺下了火气,这次这么严重,连句话都不说,门都不登一个。
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大房,周氏也是很气啊,但是实在理亏,拎起苏莺就给李氏道歉。
“好啊,你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还过来指责我这个你老娘的不是了,哎呦呦…”张氏直接撒起泼来,不管不顾。
眼见着情况不对了,老爷子也脸色不好看,周氏又理亏,只能不甘心的说道,“真是对不住,今日这事大家都没想到会这样,我家文豪也受了不小的罪呢,二弟妹和三弟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计较了。”
这话里面是没有一个字是对着二房三房道歉的,李氏还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被苏老爷子打断了,“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大过年的,等下就把“糖瓜”多分给三个孩子吧,先吃饭,菜都凉了。”
苏蓁扯了扯嘴角,若不是这次他们受伤了,怕是连个糖影子都分不到二房和三房头上。
就这上面有几个菜呀?苏蓁打心里很是厌恶,今天这事儿,苏有书和苏文博连个面都不露,连吃饭都没出来,也没人说他们,只要大房犯了什么错,总是这样含糊过去。
李氏心生怨气,但是现在管家权还在老两口手上呢,不敢跟公爹和婆婆多顶嘴,端起碗就进了屋给苏茹喂饭去了。
苏茹现在两只手都受伤了,没法拿东西,见到自己闺女的这个样子,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大房的怨气是越来越大。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有山和陈氏又给文谦上了一回药膏,文谦把他分到的“糖瓜”要送给苏芜和苏蓁吃。
苏蓁本来想拒绝,但是看着苏小弟眼巴巴的看着她,“我不爱吃甜的,我只吃一颗,其他的你留着自己吃吧。”
明日得调配点祛疤药,苏茹的伤她看见了,现在年纪还小,配点好的祛疤药也不一定就会留疤。
尽人事,听天命,她也不想娇娇嫩嫩的小姑娘身上留疤,在这个时代总归是不好的。
第二天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这天是约定俗成的扫除日。
因为家中有几个人受了伤,做事的人又少了几个,还好都是孩子,不然这么大的宅子扫起来可要累死人了。
大家都扫着各自的屋子,苏有宝的屋子是张氏亲手扫的,而苏娇的屋子则是李氏和陈氏帮忙扫的,本来也该有周氏一份的,但是周氏借口说还得给苏文博扫屋子,忙不过来。
而屋子的主人苏娇,则是一点力没出,端坐在椅子上,跟个大小姐似的,指挥的李氏和陈氏团团转。
这边苏蓁已经找好祛疤药了,乌梅,五倍子,威灵仙,蜈蚣, 莪术, 冰片,磨成细细的粉末,再用茶叶水调制,每日涂在疤痕上就好。(ps:咱们就是说,真的有这个方子,但是不知道用量,小读者们可千万别自己乱搞。)
这些药里面,就蜈蚣最难找了,尤其还是这大冬天的,最终还是找借口找苏郎中买的 。
其实还有更好的方子,但是有些药材真的太难得了,没办法,只能选取尽量好找的。
祛疤药是调配好了,等苏茹养得差不多了,再寻个借口给她用。
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传说玉帝会下界查访,吃豆腐以表清苦。
由于今年的收成原因,也没能拿出许多豆子来做豆腐。
院子里支起石磨,磨豆子的力气活是由苏有志和苏有山两兄弟干的,磨好豆浆了,两人大冬天的也出了一身汗。
过滤豆渣则是三个妯娌一起做的,期间周氏和李氏仍然互看不顺眼。
而烧豆浆则是由苏蓉和苏芜两姐妹做的,就为这事,李氏还酸了周氏一嘴,“什么是都是我和三弟妹的闺女干,某人的闺女年纪比谁都大,倒是躲得比谁都快!”
把周氏噎个半死,也没憋出一句话来,不过还好这话没给老太太听到,不然还以为李氏在指桑骂槐呢。
苏蓁调配药膏也累个半死,把这些药材磨成粉末,可真是个力气活,又没有趁手的工具,可费时间了。
“五姐,你在做什么?”苏文谦抱着个小手问道。
“我在做祛疤药。”
“哇,五姐你还会做祛疤药呀!是给我用的吗,昨天苏郎中说,我这个伤有可能会留疤。”
“先给小茹用,她是女孩子,留疤不好看,懂吗?”
“哦,我明白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苏蓁问,“文谦,你想读书吗?”
小文谦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我也能读书吗?”
“为什么不能?”
他于是又呆了呆,陷入到另一个纠结之中,手指揪着衣服的下摆,半天才说道:“可是,读书要花好多钱,家里已经有了大哥和小叔了,大伯虽能收到学生的束修,但他也还要继续去考试。每次去考试都要花不少银子呢。”
刚刚忙完,煮好豆腐的苏芜正好进门听到姐弟两的对话,本来还亮了亮眼神,后又暗淡下去,关上门说道,“小蓁,家里面供了两个读书人,大伯考试的话也需要银钱,连二哥都没有去读书了,爷奶怕是不会拿钱送小弟去读书的。”
“而且,咱们挣不到许多钱给小弟去读书,有钱了也会被奶奶拿走的。”
别看她平时不声不响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存在感,性子还颇有几分遗传自父母的温软,但她身边有这样一个妹妹,耳濡目染,便渐渐的将家里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也比爹娘看得更明白。
每次家中其他孩子有事,要拿出银钱来,张氏就跟割了肉一样的大吼大叫,这次家中三个孩子都受了伤,她还听到奶奶说不用苏郎中开药了呢,还是怕闹大了担上一个虐待孙子的坏名声的爷爷耳提命面让奶奶拿钱,不然还有的折腾呢。
而且就算苏蓁真的挣了点钱,甚至能拿出供文谦读书的数额,那么事情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过去。也肯定是要全部上交的,到时候就算传到了外头,外人恐怕也大都是站在爷奶那一边的。
世道就是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苏蓁当然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她一直在想办法。
分家,没错,分家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就爹娘这个性子,想说服他们分家可难上加难,几乎是不行的。
唯一的突破口是爷爷奶奶不让小弟去读书,但是爷爷奶奶可以先给口头承诺,拖着拖着就过了最佳学习年龄。
这绝对是老两口做的出来的事。
所以只能另想法子,从别人入手,从苏大伯一家或者二伯一家。
苏文谦也在瞬间就放下了刚起的一点心思,晃着苏蓁的手说道:“五姐,我不要读书了,你也别寻摸着赚大钱,省得便宜了别人!你只要偶尔弄点小钱,够买几块糕点玩具就够了。”
苏蓁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说道:“别担心,你若有读书的心思,我自然能想到办法。不过先说好,我不要求你能读得多么好,也不盼你去当官,但你要知书达礼,懂得礼义廉耻,若学大伯他们那样还嫌弃起了家里的人,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等着别人来伺候,我就打断你的腿!”
苏文谦重重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三姐,然后肯定说道:“好!”
苏芜听着两姐弟的对话,心里又高兴又惆怅,喜忧参半,若是文谦真的能去读书就好了,可是哪来的银钱呢?爷爷奶奶那一关怎么过呢?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是来叫你们两去吃豆腐脑的,快走。”
豆腐脑可是好东西,一年也就能吃上这么一回。
不过家中人多,到了院子里,大家都已经吃上了,每个人都只有一小碗,当然,读书人和小姑除外。
豆腐脑白白的,吃起来很香,但是没什么味道,苏蓁不是很喜欢。
什么?为什么不吃甜豆腐脑或者咸豆腐脑。
这不管是糖还盐都是精贵东西,可不是想吃就有的,家中只有几个人能吃上甜的都不错了。跟苏蓁她们是一点都不沾边的。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肉,同时,也宰了一只鸡,人们只在一年一度的节日中才能吃到肉。
本来鸡是要到腊月二十七才宰的,但是二十七还要去赶大集,很重要,所以就一起在二十六宰了。
猪圈里面有两头大肥猪,是苏蓁几个姐妹每天打猪草一手喂大的。
杀猪是项大工程,猪杀完之后,上面没有公婆了,而兄弟家都有养猪,所以也不用分给他们,猪肉大部分都保留了起来,张氏亲自用盐巴腌好,储存起来,之后再吃。
猪下水也没扔,富人不吃,但是穷人可是吃的,只不过手艺不好,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一言难尽。
苏蓁是一口都不想碰的,她坚决不吃,她不是不吃肥肠,只是不好吃她是绝对不吃的。
苏莺是捂着鼻子看都不看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苏文豪也不吃,男人那桌,苏有书和苏文博也是不沾猪下水的。但是看着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倒是吃的挺欢,毕竟一年到头明面上可没什么肉能进口,也就这个时候能吃上一点点油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