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佳怡佯装恼怒地说道:“怎么啦?住在我家还委屈你了不成?”
沈悠然当即告罪说道:“怎么会呢?你明知道我绝无此意,我心里清楚得很,姨父和姨母对我极好!”
见苏蓁看着她们俩,方佳怡说道:“姜家妹妹,让你看笑话了!我表姐家的事儿在京都里算不得什么大事。我表姐可怜得很,都没怎么见过她爹。”
突然,侧后方传来一声冷哼,方佳怡面色一冷,仿佛知晓是谁发出的声音一般,头一扭就骂了出去,“少在那儿弄出些惹人厌的动静!污了本姑娘的耳朵!我呸!”
苏蓁扭头望去,果然见那发出冷哼声音的姑娘就在二排之后。她听见方佳怡的话,面上神情骤变,“方佳怡!我好歹也是你表姐,你就这般同我讲话吗?!”
方佳怡冷笑:“你跟谁在这攀亲戚呢?谁是你表姐?我表姐只有这一个,就坐在我边上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称作我的表姐!”
那姑娘张了张嘴,竟说不过方佳怡,又将矛头指向了沈悠然,说道:“二妹妹,好久不见,家中的姐妹对你甚是想念呢!你不会也同你表妹一样说出我们与你不是亲戚的话吧?!”
沈悠然却是默默扭过了头,一言不发,背对着她们。
她们这里的动静已然吸引了旁边小姑娘们的八卦之心,众人皆好奇地看着。
那姑娘被众人看得浑身不自在,面上神情尴尬。还没等她再开口,方佳怡又说道:“还好久不见呢,谁想见你们呀?!你们也就剩亲戚这点情分可消耗了!呵呵!”
那姑娘呼吸急促起来,面色气得涨红,“方佳怡,你最好别太过分了!沈悠然,今日祖母也来了,你不该前去见个礼吗?!”
沈悠然捏了捏帕子,手刚有动作就被方佳怡给拦了下来:“什么祖母,那是你祖母,可不是我表姐的祖母。我表姐的祖母早都过世十多年了,你的祖母又不是正儿八经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不过是一妾室上位!按理来说,还该是你们这群妾室的子孙来给我表姐她们行礼!”
“你……”那姑娘的脸色涨得通红,被这接二连三的扎心话语怼得怒不可遏,“即便祖母她……那也是你的长辈!”
方佳怡弹了弹手指,“要不让我先去问一声我娘?”
那姑娘怒哼了一声,“还说是什么侯府家的姑娘呢!这是什么规矩教养?姜家妹妹,你与这种人交往当心连累了自己的名声。”
“你叫谁妹妹呢?”苏蓁其实大致已从几人的对话中听懂了,沈家如今的老夫人是妾室扶正的,而沈悠然的父亲是前头嫡妻的儿子,沈悠然的母亲早逝想必也与沈家有关,不然沈悠然的父亲也不会不放心本家的人,而将她托付给已出嫁的妻子的妹妹家抚养。
苏蓁冷眼看向那沈家姑娘,“谁是你妹妹?还想与我攀交情,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姐姐妹妹的称呼,只有在亲戚世交之间才能叫,或者是关系极好、身份相近的人家喊一喊。不然,你一个微末小官家的女儿,敢叫一品大员家的姑娘做妹妹,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简直是徒增笑话。”
沈姑娘一惊,跑远的理智终于收了回来。转头四顾,便见周围的姑娘小姐们都在对着她捂嘴窃笑,或是指指点点。而在她身旁,姑娘羞恼地指着她说道:“大姐,你都在说些什么?”
那可是国公府的姑娘,他们家不过是靠着大伯的关系才有资格来参加这宴会的,而这大伯便是沈悠然的父亲。
可惜沈大姑娘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连这话都没有听清楚。
完了!她……她失态了!当着几乎全京都数得上名号的闺秀的面,她把自己的脸皮剥下来供人嘲笑。而仅仅隔着茶花的对面,是几乎全京城的公子爷。
都是方佳怡和沈悠然!都是这两个贱人的错!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上方长辈们的注意。沈大姑娘与方佳怡的声音又未曾刻意压低,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自然都听见了。方夫人一脸淡定地喝着菊花茶,沈家的老夫人和二太太则有些坐立不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隔得远远的,瞪了沈大姑娘一眼,压下心底的恼火,然后沈二太太赔笑着说道:“都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咋咋呼呼的,一点都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文静。她不过是在跟姐妹们闹着玩,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她在与人吵架呢。”
而事情究竟事实如何,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过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自己也不会做出把人面皮剥在地上踩的事儿,左右不过当个笑话看看,反正也不会碍着自己家里。只不过日后沈家姑娘在他们的心里,自然是要再降好几个档次了。
况且,沈家还有个在外任两广总督的大爷在,总是要留点面子的。
宴席便又渐渐热闹了起来,随着一道道精致佳肴送上案,而远处的游船上咿咿呀呀的吹弹敲打和唱曲声悠悠传来,听得不甚真切,但袅袅绕绕,气氛正好。
这时,一个小丫鬟突然来到苏蓁身边,给苏蓁福了一礼,“姜大姑娘,姜世子让我问问您,是否可以将严姑娘带在您身边?”
严幽若?
苏蓁向男客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她哥和严温州正看着她,严温州还带着歉意。
苏蓁想到亭子里面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没怎么想,就点头同意了。
小姑娘被带到和苏蓁坐在一起也很开心,但苏蓁不太知道怎么照顾小孩子,只说道:“这上面的吃的你有啥喜欢的吗?”
严幽若看着糕点流了流口水,眼里冒着星星,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哥哥不让我吃外面的食物,我喝点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