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福正蹲在屋檐下专心致志地修理着锄头。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手上的活计都来不及规整摆放,便匆匆忙忙地站起身来。
只见门口站着三人,身旁还有一匹骏马。
苏正福一见到他们,脸上立刻绽放出如菊花般的笑容,岁月留下的褶子瞬间挤成一团。他热情地招呼道:“哎呀,快进来坐,快进来坐!瞧瞧这日头,毒得很,可别给晒着了!”
三人进了屋,依次坐下。苏正福赶忙说道:“有仓,快去把有山给的茶叶泡三碗茶来,给客人解解渴!”
在以前,村里的人家招待客人,大多是给客人倒上一碗清水,条件稍好的,至多也就是端出一碗糖水鸡蛋,便已是顶好的待遇了。
然而,自从村里的茶园建立起来之后,村中的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得了一些茶叶。虽说有了茶叶,可这泡茶的手法却是没什么讲究。
不一会儿,三碗热气腾腾的浓茶被端了上来。苏蓁几人一瞧,眼皮忍不住地跳了跳。最后,还是苏蓁给足了面子,端起碗轻轻喝上了一口。
嗯,不好喝,但是她不说。
苏蓁将茶碗放到了一边,随后将手上拿着的东西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笑着说道:“大爷爷,我这次从京都回来,给您和大奶奶,带了几匹布,还有一些吃食。这些吃食都松软可口,特别适合老人家吃。”
苏正福和苏有仓两人其实早在苏蓁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东西竟是要送给他们的。两人连忙摆手推拒。
恰在此时,从外头洗衣服回来的王氏正好推门而入,听到他们的对话,便把手中的木桶一放,快步上前来。
当她看到那几匹布匹的时候,还伸手上去摸了摸。那布匹的触感光滑细腻,一看便是上等的料子,是在镇上都从未见过的好东西。王氏面色一变,随即说道:“这吃食啊,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但是这布匹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们整日在这村里生活劳作,也用不上这么好的料子,你还是带回家给你爹娘用才合适!”
苏蓁早就料到他们会推辞,不慌不忙地说道:“大爷爷,大奶奶,您二位就别推辞了。想当年,我没少在您家蹭饭吃,那时您也从未嫌弃过我。如今这点东西,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安心收下吧。”
不等他们再开口拒绝,苏蓁又抢先一步说道:“我之前答应了给苏文耀弄匹马来,如今马就拴在外面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苏正福先是一愣,苏有仓紧接着问道:“是外头你们刚刚牵过来的那匹吗?”
苏正福听了,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说道:“什么马?那小子还找你要马了?不行,这马我们肯定是不能要的。小蓁,你快把马牵回去。他不过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野小子,哪里用得上马这种东西啊?”
苏正福心里清楚,定是苏文耀这臭小子在小蓁耳边念叨,才让小蓁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等他回来,自己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他去放羊了,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回来,等他回来,让他来给您打个招呼。不过这布匹还有马,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王氏说道。
苏蓁本以为这话题算是岔了过去,只听王氏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这布匹的料子肯定都是顶好的料子,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吧。”
苏蓁无奈,淡淡地说道:“这料子的颜色不适合我爹娘,大爷爷,大奶奶,你们就收下吧,至于老宅那边我爹娘会处理的。
之前在认亲那日,在老宅发生的事,您也是知道的。我爹娘用银子算是买断了我和老宅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就算不给他们东西,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顶多就是有人说她这人冷漠无情了些,不痛不痒的,而且若是大家了解了老宅那些人的嘴脸,想来别人也不会说出更难听的话了。
王氏自然也是听说了之前认亲那日在苏正禄家发生的种种事情,听了苏蓁的话,她不禁叹了口气,面露难色道:“那这......”
“这东西您就收下吧,我是特意带来给您的,可不想再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不然到时候我爹娘肯定又要再多跑一趟,多麻烦呀。”苏蓁言辞恳切地说道。
苏蓁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苏正福夫妇也不好再坚持拒绝,只好点头应下。
正巧在这时,苏文耀也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地回家来了。一见到苏蓁,他便兴高采烈地打起了招呼。
“小蓁!我昨天就想去你家找你玩了,可惜被我爷爷奶奶给拦住了,没想到你今天居然来了!你在京城过得怎么样呀?那边好玩吗?”苏文耀一脸惊喜地说道。
苏正福一听,抬手拍了一下苏文耀的后脑勺,佯怒道:“玩玩玩,就知道玩!读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上进!”
苏文耀捂着被打的后脑勺,满脸委屈地埋怨道:“哎呦,爷爷,您就别总想着让我读书了,您孙子我呀,实在是没有读书的天赋。我日后要是想有出息,出人头地,也只能是去战场上打仗杀敌还差不多!”
王氏一听,面色骤变,厉声道:“说什么打仗!你难道忘了你爹是怎么一去不回的吗?你个臭小子,是不是皮痒了,又欠收拾了?”
苏蓁在一旁看着他们祖孙三人的互动,觉得有趣极了。这时,她笑着插话道:“我从京都给你带了匹马回来,现在就拴在外面,你瞧见了吗?”
苏文耀一听,两眼瞬间瞪大,眼中放出惊喜的光芒,嘴巴张得大大的,问道:“谁给我的?”
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喜的大叫:“哇!”
苏文耀一蹦三尺高,两腿像装了风火轮似的,噔噔噔地就跑到外面去了。随后,院子里传来了他的惊呼声。
“我刚刚就看到这匹马了,没想到这么精神!居然是给我的!小蓁,你真是太好了!日后我唯你马首是瞻,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苏蓁听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暗道:真的别太无语了。
苏文耀还是像从前一样跳脱,个子是长高了不少,可这脑子却好像还是没什么长进。
苏正福和王氏对于自己这个跳脱顽皮的孙子,也是头疼不已。不过,他们的眼底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满满的宠溺之情。
苏正福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让你们看笑话了,这小子从小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秦辞和姜煜也觉得有些好笑,在京都里面,他们也没见过这样的同龄人。唯一性子大大咧咧一些的,也就只有林慕那小子了。
外头的苏文耀抱着自己的新马,上看下看,左瞧右瞧,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骑上马背溜上几圈了。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今天天真的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最开心的一天了!
苏有仓看着苏文耀兴奋的样子,笑着说道:“看来这马是送不回去了!”
“行啦,大爷爷,大奶奶,有仓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苏蓁和秦辞、姜煜与苏正福一家告别后,几人离开了苏正福的家,回到了三房的小院子里。
这时候,苏有山和陈氏都还没有回来。苏蓁转头对碧兰和如月说道:“去将我带回来的玉米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