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途中,国公夫人满面含笑,她轻柔地牵过苏蓁的手,缓声言道:“外面那些纷纷扰扰的闲言碎语,娘也多多少少听闻了一些,今日有陛下亲自对你的夸赞和奖赏,会好许多。”
“嗯。”
片刻后,国公夫人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洛儿啊,人生在世,只要能够做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的内心,那便是极好的!”
苏蓁轻轻颔首,表示认同,同时在心底暗自思忖:若依旧发生了今日这般的事情,她还是会一样的对待。
马车咕噜噜地缓缓停在了国公府的大门前,国公府那气派的大门上,高高挂起了两盏色泽鲜艳的红灯笼。苏蓁压根无需他人的搀扶,就身姿敏捷地从车上一跃而下。
就在她刚想伸出手去搀扶国公夫人下车的时候,国公爷却已经动作迅速地抢先一步。
几人一同朝着府内走去,门口早已在此等候许久的姜欣、姜欢和姜毅,纷纷恭敬地向几人问好。
国公爷开口说道:“不是早就跟你们讲过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们几个无需在这里苦苦候着,都赶紧回去吧,莫要把自己的身子给冻坏了。”
姜欢赶忙应道:“这都是女儿应当做的,姨娘曾经讲过,今年是大姐姐归来的首个新年,我们虽然不能一同前去参加宫宴,但是基本的规矩绝对不能有失,这是对大姐姐应有的敬重。”
姜欣接着说道:“祖母,父亲,母亲,女儿与三妹妹一同熬制了一碗红豆薏米粥,不知你们可否愿意品尝一下,也好暖暖身子?”
本以为平素很难与女儿们亲近的国公爷会应允此事,没曾想他果断地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自己吃吧,宴会上吃的太多了,我得先陪着你们母亲回去更换衣物了。”
话音刚落,国公爷便急匆匆地带着国公夫人离开了。
老夫人同样说道:“好孩子,祖母年纪大了,晚上若是再进食,恐怕就要难受了,你们的一番好意祖母已经心领了!”
被接连拒绝的姜欢,神情之中隐约流露出些许落寞,然而她的手指却紧紧地捏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苏蓁并未留意到这些,早早地就朝着自己的院子快步走去,她同样需要更换衣物,因为稍后还得去守岁呢!
苏蓁的院子里,窗户上贴上了精美的窗花,碧兰在一旁悉心伺候着她卸下头上的钗环,换下那繁琐沉重的衣物,为她换上一身崭新的红裳,再给她披上温暖的斗篷,随后才提着灯笼,往老太太的院子赶去。
还未到达目的地,就与同样要前往老太太院子的姜欣、姜欢、姜毅还有姜靳四人不期而遇。
姜欢笑看了一眼苏蓁,眼珠子转了几下,说道:“大姐姐,你今日参加宫宴感觉如何呀?”
苏蓁平静地回应道:“还可以吧!场面颇为气派,规矩也是繁多复杂。”
“那可是宫宴啊,自是如此,以往都是我与二姐前去参加的,在里面还能够结识众多的好友呢!不知道大姐姐你可有结交到哪家的闺秀?”
苏蓁面色依旧未变,只是眼神轻轻朝姜欢瞥去:“没有,我一直跟在母亲身旁,未曾去到其他地方。”
“那大姐姐,你有没有上台表演什么才艺呀?”
“没有。”
“啊?大姐姐,那你岂不是给家中丢脸了,往年我和二姐都会跳舞呢!你......”
苏蓁猛地顿住脚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姜欢说道:“三妹妹,我清楚母亲今年没有带你二妹妹去参加宫宴,你心里不痛快,但你也不用在这里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你是你,我是我,你需要表演而我不用!”
苏蓁的话一点也不客气,姜欢原本得意的嘴角瞬间一僵,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说道:“大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
“你听不懂?那你究竟是哪个字听不懂啊?不妨告知于我,嗯?”
苏蓁冷笑了一声,“你呢?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口无遮拦,你心中若有什么不满跟我说又能有什么用,我不会帮衬着你,不会偏向于你,只会讨厌你这种人!或者换一种说法,就算你心怀不满,那又能怎么样?!”
姜欣不由地一愣,姜欢的脸上此刻已满是尴尬与愤怒,而姜靳和姜毅则是有些茫然,不明所以。
苏蓁说完这些话,转身就快步离开,心中暗自抱怨:大过年的,连续碰上两次令人厌恶的老鼠屎,真是晦气!
姜靳见此情景,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噔噔噔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苏蓁的衣摆。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三姐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苏蓁放慢了脚步,“无缘无故被一只恶犬咬上一口,能高兴得起来吗?”
苏蓁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不仅姜欢几人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附近的一些下人也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姐姐,你什么时候被狗咬了?我去帮你教训它!”
苏蓁:“......我已经教训了,快些去祖母那里,别让祖母等着了。”
这件事情传到了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国公夫人冷哼了一声,想来是自己平素对待这些庶女们实在是过于仁慈宽容了。
往年的宫宴虽说并非每次都会带她们一同前往,但或多或少也都有带过,除此之外,各家举办的宴会,她的这两个庶女也是轮流跟着去的。
她自己也承认并非是极为出色的母亲,但也绝对未曾苛刻地对待过这两个庶女!要知道,有多少人家根本就不让庶女有出头露面的机会,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呢!
然而,如今这反倒助长了她们的野心,居然敢与自己的女儿攀比起来了!
女儿在外面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身边,对于这些不安分的庶女,日后实在不必对她们太过宽厚仁慈了!
想到这里,国公夫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国公爷。
国公爷满心委屈,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苏蓁早就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守完岁,收了长辈们给的丰厚压岁钱,终于熬到了能够上床就寝的时候。
待一觉醒来,苏蓁才终于想起了秦辞给她的东西。
果然是一块布——绢帛,洁白的颜色,面积不算大,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幅苏蓁在苏家村三房屋檐下打盹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