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古对这个诊断结果并不意外,宜修或许是疯了,但觉罗氏大抵不会疯到给自己疼爱多年的唯一的女儿服用那种令人断子绝孙的秘药,若真是如此,那便不是母女,是仇人了。
若说是为了什么身量纤细,能够跳舞轻盈,那就更不可能了。
自己官至一品,觉罗氏又是努尔哈赤后裔,身份贵重,他们夫妻二人想将柔则嫁到什么人家做不到,什么皇室宗亲找不到,几句话的事儿,何苦让女儿自降身份,自轻自贱,靠着跳舞去勾引男人。
这样轻视自己,本来能说成的亲事,人家看柔则这个样子,也不能同意了。
若觉罗氏有儿子,那她或许重男轻女,利欲熏心,为了给儿子铺路,卖了自己的女儿,将柔则打造成尤物一般卖到皇家。
可觉罗氏此生就柔则一个孩子,她就算疯了,也不会这么糟践女儿啊。
就算觉罗氏想要让柔则压宜修一头,要卖到皇家,皇上身强体壮,才三十几岁,让柔则进宫当嫔妃不好吗?
如今后宫没有皇后,参考后宫的平妃,佟妃等人,以他家旗人的身份,只要柔则不被宫斗打倒,怎么也能混上一个妃位。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皇上每隔三年就举办一次选秀,以柔则的才貌,乌拉那拉家的地位,皇帝不会觉得柔则不配入宫,只会觉得这样的女子该配给他哪个儿子更好。
实在不行,送进太子府里也成啊,老四的母亲是包衣,他前头还有好几个哥哥,就算太子爷倒了,那还有大阿哥呢,就算大阿哥倒了,还有三阿哥呢。
就算三阿哥也倒了,那皇上还年轻呢,皇上若活到六七十岁,那还得有个三四十年。
女子身体孱弱,柔则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一定呢,让她进老四府里干什么,孩子也生不出来,光靠着弹曲儿跳舞让老四多来自己院子里几回,那有什么用?上了年纪呢,熬日子吗?
何况德妃是包衣,老四就算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又能如何,孝懿仁抚养过的孩子多了,老八还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呢。
至于说柔则在御花园内就和四阿哥成了好事,那更不可能了,御花园人来人往,两人年纪还小,再怎么动情也会如此行事。
就算觉罗氏想将柔则嫁给老四,让柔则参加选秀就是了,他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户,满洲贵族,自己官职不低,觉罗氏又是太祖皇帝的后裔,轮得到让女儿学那青楼女子那般勾引,自己找男人吗?
皇帝也觉得宜修的话很可笑,费扬古夫妻就算真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未来的皇后,也不至于给她服用绝育的东西。
家族出了个皇后固然很好,但出一个有自家血脉的皇帝岂不是更好。
皇后若没有子嗣,那对家族的恩宠到下一代就断了,可出了个皇帝,那以后的皇帝世世代代都留着家族的血液。
宜修冷哼一声,“你又装什么无辜,自然是你想将柔则打造成一个柔弱无辜的美人,只会勾引男人,什么管家,什么御下,那有什么用,留住男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觉罗氏的神情变得严肃,“我阿玛是太祖皇帝的玄孙,我姓爱新觉罗,不是勾栏里出来的妓子,我知道皇家看重的是什么。柔则学弹琴跳舞,是因为偏好这些,即便我知皇家不看重这些,我也不强求她旁的。难道在你眼中,只有会管家御下的女子是好女子,能吟诗作对,擅长音律的女子就都是为了勾引爷们吗?”
觉罗氏心中满是嘲讽,这宜修嘴上说着正妻不该吟诗作对跳舞弹琴,应该会管家,能御下,可也不见她有什么本事。
别以为她不知道,四阿哥后院的庶福晋甘氏苗氏,都是不老实的,将来若再来个家世显赫的庶福晋,最好是武将出身的,怕到时侯就算骑她脸上,她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就在宜修愣神的时候,皇帝一个眼神,待命的御前侍卫冲了上来,趁着宜修不注意,一人夺过宜修手中的簪子,一人按住她的肩膀,将德妃拉了过来。
德妃的宫女见此立马冲了上来,搂住德妃,作势要带德妃离开。
宜修见自己没了筹码,更加着急,“德妃,你当真问心无愧吗,你敢发誓,说自己不想打压四阿哥,不想扶持十四上位吗?”
见德妃没有反应,宜修心下一喜,“皇上,您看德妃不敢发誓。”宜修抬起头,却见众人低着脑袋,压根没看自己,更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
宜修:不能啊,她都拿出发誓的绝招了,怎么大家还无动于衷呢。
宜修再次放大招,“柔则,嫡福晋,你们敢发誓吗,你们发誓,你们从来没想嫁入过皇室。”
柔则看着宜修,“我们为什么要发誓?”
“承认了吧,你们就是心虚,你明明有婚约,为什么拖到了这个年纪还不嫁人,做妹妹的都怀有身孕了,做姐姐的还待嫁闺中是何居心,为什么拖着和小将军的婚事,还不是想勾引妹夫。等你嫁进王府,若你生不下孩子,就将我的孩子抢过去当成自己的孩子,不让他认我这个母亲。若你有了孩子,那我腹中这个长子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等哪日在膳食中给他下点导致风寒的药物,等我要叫太医时,你却拖着不让太医过来,让我的孩子不治身亡,你的孩子成了嫡长子。你风光无限,守着孩子和四阿哥,而我们这些妾室却见不到四阿哥。你不仅毁了小将军的一生,更毁了我的一生,你配当个人吗?”
四阿哥摇了摇头,“你真是疯了,这都是哪里的事?”
柔则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小将军的族人长辈忍不住开口,“小将军一直在塞外驻守,根本没时间回来成婚,并非是乌拉那拉氏拖着婚事,是我们拖着婚事,才让乌拉那拉格格过了及笄之年还未成婚,是我们对不住人家。哎呀,侧福晋,你们是亲姐妹,不想着维护自家姐妹,反而给自家姐妹身上泼脏水呢,难道自家姐妹无论遭遇到任何人不好的事,都是人家姑娘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