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到海棠的院子里,海棠本来要在正房招待他们,十一格格看到了书房,就提议:“要不去书房吧,上次十一哥哥在这里睡了一晚上,我没进去,还不知道姐姐的书房是什么样子呢。”
海棠就说:“不过是书多了些。”
就带着他们到了书房。
这里确实是书多,这里是开阔的大屋子,四边靠墙都是大书架。北边窗下是个一张长桌,本来是一把椅子,这时候往桌子边又放了三把椅子。南边窗下就是炕,炕头炕尾又有书架,但是里面防着的是一些砚台和装着墨锭的盒子。
房间正中放着大书案,案上堆了好多书,大书案上不仅有书,还有些其他文具,两个大笔筒里面的毛笔跟树丛一样,笔筒旁边是一大一小两个砚台,旁边还扔着一块用了一半的墨锭,墨锭两边是一块平整没雕刻的长木块当镇纸,再没别的东西了。
整个书房开阔明朗,没有过多的装饰,别说字画了,连平时放卷轴的大缸都没有,布置的十分简单。
九阿哥和十阿哥在海棠的招待下已经在窗下的桌子边坐好了,十一格格拿着镇纸问海棠:“姐姐,这木头有什么故事吗?为什么要拿这个做镇纸?”
“没什么故事,当初也有别的镇纸,因为太小了不能压住整张纸,我就让太监给我找一块木板,谁知他们哪儿弄的,看着像桌子腿打磨平整的,用起来倒是很好用,就留着了。”
十阿哥说:“可以让人在上面雕刻些图纹。”
海棠从宫女的手里接了托盘,把上面的茶盏放在九阿哥和十阿哥面前,就说:“当初五哥六哥他们都是这样说的,四哥说太俗,不如什么都不雕刻,方方正正没有什么装饰才显得古朴高雅。”
九阿哥听了忍不住讥讽:“什么都没有雕刻看着像四边抹平的桌子腿,要是雕刻了反而像好东西,老四……四哥那人和人家就是不一样。”
海棠招呼十一格格来坐,也没在意九阿哥的吐槽。
九阿哥更来劲了:“说到老四……四哥啊,我就不得不说你那园子。”
海棠对自己的园子很满意,问:“你们也去看了?”
十阿哥点头:“去了,不仅九哥我俩去了,太子和大哥也去了,连各家王府的阿哥都去看了。”
九阿哥接着说:“看完之后我们的看法都是一样的,你和四哥真是一对兄妹啊,你比铁公鸡都抠,他比那老驴都倔。”
海棠摆着茶点:“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呢。”
“谁夸你,我是在讽刺你听不出来吗?”九阿哥趴在桌子上说:“回头找个好天气一起去大哥的园子看看,看看什么才是园子,你那也就是一片荒地罢了。”
十一格格就说:“我不觉得大哥家的园子好看,堆砌的太多了,说真的,姐姐的园子是太简,大哥的园子是太繁,只有畅春园属于正好,不简不繁。”
九阿哥点头:“你这话也对。”
海棠问她:“你去看过?”
“看过,大嫂子请姐妹们和三嫂子四嫂子过去玩了一天,虽然没姐姐的园子大,里面各处都繁复艳丽,我不喜欢。回头姐姐你也请我们去你的园子里看看,我们是跟着十二妹妹跑去看了一次,那次各处都在种花,地上全是大坑,在里面匆匆的走了半天,也没看出哪儿好玩。”
“行啊,等明年吧,明年各处树木发芽,我要是不在,就请祖母带着你们玩。”
九阿哥说:“你也不用那么抠,大哥的园子花了一百多万呢,你才三十万,还有十万是四哥出的钱,光是花钱都没花过人家,别说景致了,这时候改还来得及。”
海棠哭笑不得,十阿哥今儿有事儿找海棠,自然就向着海棠说话:“九哥,九妹喜欢这样子,我问过太后了,太后说她就好这一口。而且大哥那儿有些过头了,我看着汗阿玛并不高兴,就是不说罢了。”
“他不说大家就当不知道,修个园子罢了,畅春园还花了很多钱呢。咦,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叫胖丫头九妹了,你不是叫她九弟吗?”
十阿哥说:“都长大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童言童语。”贵妃去世对他的影响很大,如今他表现的比去年成熟多了。
海棠对着十阿哥笑起来,“都是兄妹,九哥天天喊我胖丫头呢,将来到了一把年纪了,他拄着拐杖掉了牙,还这么喊我我也会应他的。更别说十哥叫我一声九弟了,也是这样越亲密。”
九阿哥立即说:“你才掉了牙!你才拄着拐杖!我老了你肯定也也老了!”
十一格格看他突然变得好斗忍不住咯咯笑了。
海棠就跟十一格格解释:“九哥和我是冤家,小时候天天打架。嬷嬷说我们从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打架了,她们就怕抱着我和九哥见面,那是一见面没说话就动手。”
九阿哥也笑了起来,单方面宣布:“胖丫头就是挨打的那个!”
海棠就说:“到时候看谁活的久,活得久的人才有资格篡改事实。”
“爷肯定比你活的久!”
十阿哥几次想插话都被九阿哥抢先,也就没再说,想着回头约海棠私下说。
然而十阿哥没等太久,刚回阿哥所就提听说十一阿哥在九阿哥的屋子里等着。
十一阿哥的院子每年冬天药味不断,他的太监背着一个包,里面是药材和砂锅,走到哪儿就熬到哪儿,所以到了冬天不少人都躲着十一,就怕他犯病的时候自己在场救助的不及时落下罪责。
别人躲着十一,可九阿哥和五阿哥不会躲,五阿哥每天回来都要去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九阿哥在学堂一天好几次去看他。
往日十一阿哥要么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要么躺在太后跟前撒娇,去老九的院子里实属反常。
九阿哥撒丫子跑屋子里,看到弟弟平躺在炕上,紧张的凑上去问:“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叫太医了吗?”
十一阿哥没动,看看他再看看十阿哥,跟十阿哥打招呼:“十哥来了啊。”
十阿哥问:“你
怎么样了?难受了要说啊!”
十一把手放在肚子上,一副很安详的模样:没不舒服,就是今儿有事儿来和九哥商量。
⊕则美提醒您《成为雍正妹妹之后》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十阿哥点点头,和九阿哥一左一右围着他。九阿哥问:“说啊,我听着呢,什么事?”
十一阿哥是想让十阿哥走,看看两人这态度,他就知道在十哥跟前家丑不叫家丑,也不藏着掖着了,就说:“今儿我伴读跟我说,说是盛京郭络罗家……”
“姥姥!”十一阿哥的话没说完,九阿哥气得瞬间爆发:“他们还找了十一!”瘪犊子玩意!爷的弟弟那么虚,年纪还那么小,这群人就攀扯到十一身上了,要不要脸?
九阿哥气得原地转圈。
十一说:“我知道,别强调了,盛京那边确实有姥姥。”
十阿哥就说:“你是不是听不懂话?九哥是说姥姥吗?九哥实说…跟你扯远了…你先别说话。”
九阿哥转了几圈问十一:“让你伴读传的什么话?”
“哦,说是他们这几年经营银庄,有钱了,要孝敬额娘。哦,还说五哥要成亲了,虽然他们家上不了台面,但是也想出一份心意,给五哥准备了很多贺礼,想送给五哥和额娘呢。”
“呸!这是哄你呢,你不信去问问六姐,他们以前穷成什么样子了,哪儿有本钱经营银庄,就是范蠡投生在他们家也不能这么快聚拢起银庄的本钱来!”
十一躺着没动,接着说:“我刚刚把五哥院子里的人叫来问了,他们说五哥前几日都知道这事儿,没管。我寻思着五哥就没管,你也别管,我也不管,就这么着吧。”
十哥就说:“对,十一弟这话说的对。九哥,算了吧,别管了。”
十一转头看着九阿哥:“十哥什么意思?九哥你想管呢?管什么?”
十阿哥立即说:“他担心娘娘没钱用,想着找地方弄点钱来,这不郭络罗家凑上来了。”
十一阿哥赶紧坐起来,起的猛了整人开始猛的喘气。
十阿哥赶紧拍后背,九阿哥跑过去给他顺前面,嚷嚷着赶紧给他端药来。
门外太监说汤药还在熬,现在回去取丸药。
九阿哥就在屋子里对十一的奴才骂骂咧咧,十一艰难喘息,好几次才把话说完:“别骂他们,这么近,不过是斜对门,他们也不会想到我这会喘不上来。”
十一阿哥身边的人急匆匆回去取药,又急匆匆的跑回九阿哥的院子里送药。丸药放碗里化开,十一喝下去才觉得好受了很多。
九阿哥让他们接着熬药,一边给弟弟顺气一边说:“你这么着急干嘛?”
说完对着老十挤眼:你就不该说,看他急的!
十一接着说:“你可别办糊涂事儿!缺钱就是暂时的,等将来咱们大了,出去开府了,有了门下奴才,还怕缺钱吗?”
十阿哥说:“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说到这里了,九阿哥叹口气,把屋子的里的人给赶出去,就跟两个弟弟说:“话是这么说的,
可是你们看看咱们汗阿玛,他会放咱们出去吗?大哥的府邸建造好那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他不点头,大哥不还是带着老婆孩子挤在宫里。
三哥四哥也是这样,特别是如今朝廷党争到娘娘们这种后宫妇人都听说的地步,可见有多严重,汗阿玛根本不会放咱们出去,五哥六哥七哥将来还是要挤在宫里,咱们也要在宫里娶妻生子,我问你们,挤到什么时候去?不出宫哪儿有奴才?怎么会有孝敬?”
十阿哥叹口气。
十一说:“就算如此,也不该你一个人孝敬额娘。还有我和五哥呢,明年出征,五哥就算是什么都没做,他只要不闯祸就有一个爵位。他有了爵位,额娘就有了依靠,哪里还需要你自污?就算内务府看人下菜,也要掂量额娘有三个儿子站着呢,难道他们给额娘的供应和嫔的是一样的?绝不可能。你有什么着急的呢?”
十阿哥说:“是这个道理,其实我今儿想和九哥说,钱这事儿,不一定非要去捞官场的。我今儿想拉着九哥和九妹说话,青海那边稍微漏出来一些,孝敬娘娘足够了。”
九阿哥嘟嘟囔囔:“我就纳闷你今儿话怎么那么多呢,原来在这里,可我不想去求胖丫头。”
十一说:“你不去我去,我做弟弟的跟姐姐低头没什么,反正额娘是你我五哥的额娘,这钱也是花在额娘和姨妈身上,就这样吧。”
十阿哥帮腔:“对,让十一去说。”
九阿哥扭扭捏捏,想答应又抹不下脸,他就说:“让我想想。”
十一强调:“你想归想,但是你可别真的现在去捞钱,额娘养大你不容易,你可别把自己活成个废物。”
“闭嘴吧你!”
这时候外面的药送了进来,只有半碗。
九阿哥就问:“剩下的呢?怎么只有半碗?”
太监说:“九爷,药不能多喝,是药三分毒啊!刚才已经用了一枚丸药了,最多只能喝这么多了。”
十一阿哥端着碗吹了一会,一仰脖子灌肚子里,喝完蔫蔫的:“这次的药特别难喝,苦的我舌头都麻了,我要回去睡会。”
九阿哥想把人送回去,十一摆了摆手,十阿哥就说:“就斜对门,九哥别送了。”
九阿哥还是站门口看着十一进他自己院子里才回来。
十阿哥看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就说:“这事儿能办,九妹妹不过是嘴上调笑你几句,不会不管你的。”
“我这心里乱糟糟的。”
十阿哥就觉得他是拉不下脸,也没放在心上。
九阿哥接着说:“人情债难还啊!”
十阿哥的手指敲着桌子:“让十一弟去开口,一了百了。”
“尽管十一能开口,可这也是我们兄弟三个的人情债!”
十阿哥问:“你跟我分里外吗?”
“不分啊,你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分什么里外?”
“就是啊,五哥十一弟和九妹妹也不分里外啊!你别多想。”
九阿哥摆摆手,刚想说话门口就有人热情的说:“八爷来了?小的给八爷请安,这几天没见您了,您最近可好?”
这是给九阿哥和十阿哥提醒呢。
九阿哥和十阿哥对视了一眼,十阿哥刚站起来,八阿哥进门了。这就是九阿哥不想住阿哥所的原因,这破院子太小了,从大门到屋门也就是十几步,屋子里大点声外面就能听见,一点隐私都没有。
“八哥来了。”
“八哥好久不见。”
八阿哥笑的春风满面:“哪有好久,不过是几天而已。”
九阿哥把他让到上位,八阿哥也没兜圈子:“今儿有件事我来跟九弟说一声,今儿两伙人在琉璃厂那边因为争夺一本古书打起来了,因为牵扯到旗人,步军衙门去了,正好让我碰到,去凑了一会热闹。原来其中一家领头的是宜妃娘娘的侄儿,买那本书是为了给五哥做贺礼。我在中间说和了一番,让两家握手言和了。”
九阿哥的眼角动了一下,十阿哥问:“打架的另一伙是谁?”
八阿哥说:“陈廷敬的侄儿。”
十阿哥嘴角动了动,九阿哥差点要掐自己人中。
陈廷敬在顺治十五年中进士出来做官,康熙十五年成为内阁学士,兼任礼部侍郎,充任经筵讲官。康熙二十三年管户部钱粮,清正廉洁整饬钱粮账目卓有成效,在维护钱币稳定方面颇有建树,是个不可多得的能臣干吏。
明珠之所以势大,是因为他是满洲权贵,其政绩公心是远远比不上陈廷敬。陈廷敬是早期的南书房大臣,科举出身持身方正,和高士奇这种靠明珠举荐又没有科举成绩且贪婪索贿的人合不来,加上他给康熙讲史书的时候认为储君继位有利于权力交接平稳过渡,又和明珠一伙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被认为是太子党。
一听到他的名字,想到如今两党争斗日渐激烈,八阿哥又是大阿哥的拥趸,九阿哥和十阿哥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圈套”。
十阿哥看看九阿哥,又看看八阿哥,就说:“原来是陈廷敬,这老儿不是一向清正廉洁吗?当初汗阿玛初登大宝,找他要户部的银子,他苦口婆心给汗阿玛解释户部的银子不能用于享乐,直到现在汗阿玛都夸他执掌户部有功,他侄儿哪来的钱买古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八阿哥笑起来:“或许是家里有积蓄。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哥哥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说这事儿的,而是听郭络罗家的人说想拜见九弟,回头九弟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哥哥带你出去见见,把他们的消息带给娘娘,也好抚慰娘娘思念亲人的心情。”
九阿哥说:“多谢八哥想着弟弟,这是弟弟不打算见他们。”
八阿哥很惊讶:“不见?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想见罢了。咱们兄弟还是要以读书为上,别的事儿弟弟也不想管。”
八阿哥看看十阿哥,十阿哥和九阿哥一个鼻孔里出气:“就是,咱们还是要多读书。”
两个上课睡觉天天被汗阿玛骂的人突然爱学习了?
八阿哥就知道这里面有些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小时候大家是无话不谈的?,可见这一两年自己和这两个弟弟渐行渐远了。他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学,明日我和你们一起去读书。”
十阿哥问:“八哥不去给大哥帮忙了吗?”
八阿哥说:“大哥那边的人手多的是,不差我一个。明儿一起读书吧。对了,刚才听说十一弟不舒服了,现在怎么样了?”
九阿哥说:“多谢八哥的关心,好多了。”
三人坐着说了半天的话,八阿哥走的时候还掏心掏肺的跟九阿哥说:“九弟,就是外家糟心也要看着点,更要拉扯一些,在外人看来彼此都是一体的,不可不管,而且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冷心冷肺没人情味。”
九阿哥笑了笑,和十阿哥一起送走八阿哥。三人在九阿哥门前寒暄的时候,四阿哥黑着脸回来了,看的出来心情不好。
八阿哥先请安,九阿哥和十阿哥跟上。四阿哥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哼了一声,就说:“天冷,别站太久,回去吧。”
九阿哥那糊涂劲儿上来了,刚想嚷嚷被十阿哥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十阿哥说:“听四哥的,我们这就回去。”跟八阿哥说:“八哥,不送了。”
十阿哥拉着九阿哥转身回去了,八阿哥看了他们的背影,随后笑着问四阿哥:“四哥,今儿心情不好?”
四阿哥听到这问题眉头紧皱:“吏部啊!一窝子硕鼠!气死我了。”
八阿哥说:“原来是公事,弟弟还以为是私事呢,走走走,到弟弟院子里一起吃饭,如今天冷,吃点热锅子暖一暖。”
四阿哥跟苏培盛说:“回去跟福晋说一声,就说爷在八弟院子里呢,让她别担心,等一会就回去了。”
苏培盛应了一声,回去跟四福晋报告。
四福晋听了点点头,对着苏培盛摆摆手:“就说我知道了。”
她身边坐着云纱,云纱因为年纪大了被尊称云姑姑,这会陪着四福晋说话。听了苏培盛的话,就跟四福晋说:“您让人做几个菜送去,就说给四爷八爷添菜了。”
四福晋这人情世故一大半是在宫里学的,从德妃身上学的最多,立即跟身边的宫女说:“拿银子去,让他们用心做。”
云纱就拦着:“福晋,不必给银子,派人去说明白,就说这是给四爷和八爷的菜,他们肯定用心伺候,一点银子都不用打赏。”
四福晋问:“为什么?”
云纱小声的说:“您只知道御膳房奉承德妃娘娘,为什么德妃两年还大肆打赏?”
四福晋平时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了想,问到:“堵人家的说,担心有人说多吃多拿?”
云纱点头:“是这个道理,要是御膳房是一家独大,她也不用如此做派,这么做是给人看的,这是给谁看的?”
“给谁?诸位娘娘?”
“给良贵人,或者是给惠妃看的。更多是给御膳房里面另一股子人看的。”
云纱小声的问四福晋:“良贵人是何出身?”
四福晋说:“听说是辛者库出身。”
“辛者库是什么?”
“是有罪被罚的人。”
云纱笑着说:“话这么说也对,但是管着这些罪人的不一定是有罪的人。辛者库分上辛者库和下辛者库,上辛者库是伺候皇家的,在宫里做活。下辛者库是伺候王府的,在王府听差。说白了是包衣的一种,都被内务府管辖。奴婢再问您,良贵人姓什么?”
“姓卫啊!”这是谁都知道的。
云纱说:“这是汉姓,她祖上是老满洲了,太宗坐朝的时候,也就是天聪年间进入了辛者库做管领,老姓是觉禅氏,后来在世世代代在辛者库做管领,还世代在御膳房做主管,德妃的祖上也是御膳房主管,您说这缘份深不深?”
这不是缘份深,是怨愤深啊!
四福晋小声问:“所以,这御膳房……”
云纱点头:“是啊,良贵人家里世代是膳房主管,如今良贵人的阿玛阿布鼐就是主管。可是德妃娘家后来从膳房脱身进入了内务府三旗包衣护军营,膳房的势力全靠德妃在宫里撑着,两方不说井水不犯河水吧,也是相看相厌。
所以德妃就一直护着她那一脉的人,求上门给办事儿,每次要东要西打赏丰厚,其他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赏钱见者有份,拿了手软,良贵人撑不起事儿,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德妃,为了这些阿布鼐也只能坐看德妃这一脉在御膳房壮大。
今儿这菜,是四爷和八爷一起吃的,御膳房是哪个都不敢出错,不用银子就能让这些人颠颠的把饭菜送来。”
四福晋点点头,表示又多知道了一些。和这些宫里的老人聊天就是收获多,怪不得额娘说多和这些人聊聊。
这是御膳房开始往阿哥所送饭,饭菜送到了九阿哥的院子里,九阿哥打开看了看:“又是温不拉叽的!”
御膳房的人弯腰小声的解释:“如今天冷,下面已经放了炭火了,尽量走的快些,还是这样了,您今儿先用膳,明日后日多放些碳,保准让爷吃上热乎的。”
九阿哥冷笑一声,他身边的太监就开腔骂,但是御膳房来送饭的只陪笑,骂的越狠请罪越勤,但是绝口不提换热的来。
十阿哥看看自己的饭菜,因为守孝都是素的,对九阿哥的太监说:“罢了,别吵了,让他走吧。”
这送菜的太监立即磕头退下了。
九阿哥很生气:“看人下菜碟的东西!”
说完看着十阿哥清汤寡水的饭菜更生气了:“这些奴才!”
十阿哥说:“罢了,我没说什么呢,九哥别生气。”
贵妃在的时候,十阿哥生活处处养尊处优,如今贵妃不在了,也不能说各处怠慢,却感受到处处不如以往。
十阿哥说:“弟弟想明白了,想过好日子,还是要出人头地。”
九阿哥没说话。
十阿哥一边吃饭一边说:“还是要去找九
妹。”
九阿哥的眉头皱着。
十阿哥说:“有些事儿不会因为弟弟我年纪小就不会发生。”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十阿哥说:“八哥今儿来,是什么意思?明索之争都发生在你跟前了,我觉得今儿是想用郭络罗家来拉你下水,我为贵妃之子,这宫里除了太子就我出身高,我躲的过去吗?”
九阿哥问:“你想躲到胖丫头那里?不行不行,和她来往没什么,但是有些事儿不能沾她,要不然到最后洗不了勾结藩王的罪名,我的想法是不如自污。”
“自污不管用呢?”
九阿哥没说法。
十阿哥说:“咱们是兄弟,都是一个阿玛,难道日常见面不说话不打招?勾结藩王?咱们不谋大位,勾结藩王干嘛?这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胜王败寇罢了。明儿一早,我去找九妹妹,你不用去了。”
“你都去了哥哥岂能做胆小鬼?这事算上哥哥!”
第二日海棠射箭后去背书,天亮后就听见外面九阿哥嚷嚷。
海棠出门一看,老九老十在门前站着呢。
海棠惊讶的问:“你们没去上学?”这是逃课了?还逃的这么明目张胆?
十阿哥说:“九妹,有事找你,十万火急,进去说。”
还是昨天的桌子边,九阿哥啃着点心看着十阿哥把昨日的事儿说了,他发现这憨货挺能说的,有种自我怀疑:是不是我才是最憨的那个?一直自认为在照顾弟弟,其实是弟弟在照顾我?
海棠坐在他们对面不停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十阿哥就说:“……你不在家,你不知道,如今朝廷里面非索既明,就怕到时候学里也是如此,哥哥要早做打算。”
“哦,我听出来了,你们是想两不沾。”
“对!”
“这简单啊,让汗阿玛罩着你们啊。”
这话一说,九阿哥和十阿哥凝重的表情瞬间切换成哭笑不得。
九阿哥问:“胖丫头,你不知道我和你十哥不招汗阿玛喜欢吗?”
十阿哥说:“每次见面都骂我们!从‘不争气的’‘丢人现眼的’到‘这谁啊,怎么在朕家啊’!你听听,这是恨不得我们俩没出生。”
九阿哥说:“此路不通啊!”
“我是说,如果你们俩表现的有用呢?”
哥俩对视了一眼,这倒是个办法。
十阿哥说:“你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前面哥哥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用的招儿都用了,我们俩怎么才能显得我们有用。”
“你们假如为国敛财呢?你们想想,你们是钱袋子上的钥匙,他们争的再多有两样不能碰,兵和钱。七哥在兵部,所以日子很轻松,你们也是和钱有关系,汗阿玛会不管你们吗?”
哥俩再次对视了一眼,十阿哥问:“我们不会啊!”
这是真不会!一点都没谦虚。
九阿哥说:“内务府这样的
人多的是,用不上我们啊。”
海棠这下坐直了,得意的说:“这时候你们就需要我点拨你们了。为国敛财有两个方向,其一是盘剥百姓,然而百姓都这样了,对着他们盘剥就是石头上刮油,我是不忍心,我也不建议你们这么做。其二就是从周边刮油,比如说准噶尔部,他们的人很喜欢丝绸瓷器,往北往西他们都有门路,或者是南方口岸,也能敛财。你们知道佟家是怎么发家的吗?”
九阿哥和十阿哥知道,当年佟家假借走商来往于关内关外,是明朝和满洲的双面探子。
刺探周围,临阵决断,不断的调整方向顺便弄银子回来,有皇子坐镇,賺钱的时候还能有各种布局。九阿哥就说:“这事儿也真的只有咱们兄弟可以干。”
海棠说:“明年无论是不是杀掉噶尔丹,准噶尔部都很难撼动,最好的结局是两家罢兵,然而准噶尔部两代大汗都不是那省油的灯,杀了噶尔丹还有策妄阿拉布坦,十年二十年后,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既然如此不如学学太宗针对前明砍而不伐,顺便收集更西和更北的消息,就是将来远交近攻也能知道交往的那群人是什么德性。”
十阿哥说:“哎呦妹妹,你能成郡王是有原因的。”
海棠得意的挑眉,站起来说:“走吧,我带你们去找汗阿玛,然后向他举荐你们。”
哥俩赶紧站起来,三人出门来到了乾清宫,康熙正和外地来述职的官员说话,等了一会才见到了康熙。
康熙看到海棠笑着问:“这几日玩的如何?”看到九阿哥和十阿哥慢慢的蹭到妹妹身后站好,瞬间变了脸色:“学堂的凳子是钉板是吧?朕没记错,你们这会是不是在学堂里读书?”
九阿哥伸手在妹妹背后用指头捅了捅。
海棠立即站在康熙身边,笑着说:“今儿有事儿要和您商量,顺便给两个哥哥争取一个学堂外学习的机会。”
“哦?朕就听听你给这两个没出息的哥哥讨什么差事,就给你们一刻钟,不能再多了,说吧,朕听着呢。”
海棠把自己的计划给康熙讲了讲,重点是“如何蚕食准噶尔部”。
康熙一直听下去,九阿哥看了看乾清宫的铜漏,这就过去两个一刻钟了。
海棠讲了大半个时辰,康熙把自己的茶碗给了海棠,看她一口干了,就说:“你这也是个办法。”
海棠说:“与此同时还能增加赋税,天下土地年年耕种,收的只有那么多,而官员众多,加上乡绅盘剥,从百姓身上收不上来更多的税了,而且各地频频有灾,您每次都豁免了受灾省份的赋税,此消彼长,国库空虚,而河道衙门又是个吞金兽,长此以往怎么办?加上天下人口慢慢变多,土地没多人口却多了,赋税又没有减轻,往后该如何?长此以往下去会有人祸。
儿臣盼着让您做个名垂千古的圣君,而圣君则要教化天下百姓,如果国库有钱令各地兴建学堂,分男女校舍,令幼童有书读,这难道不是教化之功?当然了,这要花钱,还不是一笔小数。”
教化天下百姓!
海棠画的这个饼康熙很向往。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到那时候,天下才是真的民心所向,咱们家的社稷才真的稳了。”
随后叹气:“也不知道朕有没有机会去实现,罢了,这太远了,先顾着眼下吧,国库确实是年年空虚,急需开辟另外的赋税收入,你说的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他坐下后看看这两个儿子,九阿哥和十阿哥努力站直,争取让自己显得靠谱一些。
康熙叹口气,眼前这两只看着就眼睛疼,他转头问海棠:“你觉得你这两个哥哥能行?”
“谁都不是生而知之,做事更不是一蹴而就,他们是最合适的阿哥,您不妨多教他们一些。”
康熙看着这两人真不靠谱,然而还是说:“既然是你们妹妹推荐了你们,朕先给你们个机会,不行就滚蛋吧。”
两人赶紧谢康熙,又喜滋滋的谢了妹妹。
康熙说:“你们上午读书,下午去理藩院,朕回头叫雅布来,交代他怎么带你们,多用心,再犯那乱七八糟的错,朕忍不住了还是让你们滚蛋!”
两人眉飞色舞昂着脑袋答应了,向康熙保证的时候胸腹挺的很高,这得意的傻样让康熙忍不住摇头。!
则美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