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头,你看看你谁来了?”
九阿哥说着就进来了,看到四公主也在,立即站住高兴地抱拳说“六姐姐也在?这真是巧了啊,姨妈让弟弟给您捎东西了,等会就送来。”
四公主矜持地嗯了一声,她和九阿哥因为小时候争执关系并不是很好,也就是勉强说的过去。今儿九阿哥表现的可圈可点,她正想缓和一些关系,就看到十阿哥和扎拉丰阿进来了。
盐宝自己颠颠的跑去围着扎拉丰阿转。
九阿哥就嚷嚷:“我不让他们通报就是为了给胖丫头一个惊喜,胖丫头,你惊喜了吗?”
扎拉丰阿的出现令海棠很意外,也确实出乎意料,而且长途跋涉后的扎拉丰阿显得憔悴了些,下巴哪儿有胡子茬要冒出来。进门后就拍了拍盐宝的狗头,来到海棠面前:“格格,这大半年没见了,奴才看着格格长高了很多。”
海棠确实是长个子了,先发现的是包嬷嬷,说海棠的裤子短了些,海棠如今的个子不算矮了,长个子后更显得瘦高了些。
海棠听完扎拉丰阿的话,立即笑着问道:“怎么九哥十哥和扎拉丰阿你们一块儿来了?我并没有收到你们要来的消息啊!”
此时十阿哥和扎拉丰阿来给四公主见礼,敦多布多尔济抱着孩子站起来,先是跟九阿哥和十阿哥打过招呼后,大家坐下才开始说话。
敦多布多尔济抱着女儿跟扎拉丰阿说:“我刚才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来,没想到你真不经念叨,说来就来了。”
扎拉丰阿笑着解释:“我来这里是主要是看望我玛法,如今他年纪大了,戍边好几年没回去,家里老祖母时常惦记,担心他的身体,我在皇上跟前求了一场,说是来看望他老人家,皇上圣明,允了此事,我就跟着九爷十爷来了。”
十阿哥说:“如今汗阿玛想提拔我们兄弟做内务府大臣,这内务府就是皇家的钱袋子,想当家就要知道柴米贵,所以我们往西北走一趟,看看有什么生意能做。这次就是跟着商队来的,你们这才没提前接到消息。”
九阿哥就不断地点头:对,一切都有合理的理由,这个时候有这么多动作绝对和胖丫头的身体没关系。
敦多布多尔济就询问一些路上的事儿,比如来到这里用了多久,携带的都是什么货物等。
说了半天宴席准备好了,海棠站起来邀请大家入席,客气地说:“今天真是好日子,六姐姐和六姐夫带着外甥女来了,九哥十哥和扎拉丰阿也来了,简直是喜上加喜。前面备下薄酒,咱们今儿去吃好喝好。”
于是他们几个去吃饭,而行李已经被送各处院子,大家这几日都要在王府住着的。
席间聊着这新盖的王府,用九阿哥的话说:“寒酸了些啊!外面看着倒也罢了,里面用的物件也太粗糙了。说来说去就是这里没好工匠,这桌子就该雕花啊!”
在海棠看来这片地方很不错了,简直比以前住帐篷好太多了。
想到之前住帐篷,海棠就问扎拉丰
阿:“你先去看老将军还是等我闲了一起去?”
扎拉丰阿说:“奴才先去吧,也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着实想念。”
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说点今年京城发生的事儿,特别是九阿哥和十阿哥都已经订婚了,在康熙眼里订婚了就是大人了,能扔出来干活了。
九阿哥的福晋就是董鄂七十的女儿,而十阿哥的福晋就有来头了,是阿霸垓的少女,□□锦噶喇普郡王的女儿。
这个部落的祖上是成吉思汗的弟弟所创,皇太极和这个部落的少女娜木钟生下了儿子博穆博果尔和一个女儿。而十福晋则是这部落里面另一支的少女,可以说地位显赫。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已经不是几十年前蒙妃称霸后宫王府的时候了,这个皇子福晋更像是一种安慰奖,毕竟康熙给儿子们挑媳妇,十个儿媳妇里面只有一个蒙古出身的,也不知道这是心疼十阿哥还是舍弃了十阿哥。
敦多布多尔济听说十阿哥是蒙古女婿,当时就对他热情了起来,开始和他拼酒,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
敦多布多尔济喝得晕头转向,十阿哥喝得眼睛都直了,九阿哥最过分,追着盐宝问什么时候生崽子,还非要检查盐宝的肚子。就这样的酒鬼,盐宝忍了又忍才没咬他一口,不得不跑远点避开了,
刚才喝酒的时候海棠就烦他们这种动不动就干一杯的酒桌文化,没想到九阿哥喝醉后更精神了,上蹿下跳不怕冷,追完狗去厨房拔鸡毛,要把鸡杀了做狗食喂盐宝,闹得六格格骂了两回,最后被他的太监给拖了出来。
敦多布多尔济晕乎乎地被抬回去之后就跟心腹说:“留意两位阿哥带来的东西。”话说完就头晕地睡了过去。
九阿哥和十阿哥也确实是带着商队来做生意的,外面有大量的货物进城,和大家说起话来个个都是一嘴生意经。
敦多布多尔济也直觉上不相信,但是派人出去查看后发现货物确确实实是货物,并没有什么兵器粮草什么的。而且这两位明显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他们的目的地是南疆。敦多布多尔济想了很多,他把自己代入到康熙的身份去想了一下,觉得既然已经掌握了西北,必将是加强与中原的联系,自然是要经略西北,从西北这片地方给收上税。
所以敦多布多尔济的判断是九阿哥和十阿哥是在经略西北。
他能理解,于是就放下心来没有再想那么多,陪着妻女高高兴兴地玩起来。
等天气又冷了一些,草原上的牧民们开始带着牛羊转入冬季牧场的时候,四公主夫妻和九阿哥十阿哥都要北上。他们会同行一段时间,然后分开。
四公主说:“妹妹,你我姐妹住得近一些,在这茫茫草原上远离父母亲人,有事儿常联系,姐姐必会来给你帮忙的。”
海棠谢了她的好意,也知道姐妹彼此守望相助很重要,看她上了车后又送九阿哥十阿哥。
九阿哥十阿哥这一趟是来试试水,海棠原本给他们的规划是赚钱的时候要打听到足够多的消息。所以这一趟出来成功
与否就关系到他们能不能按照这个规划走下去。
私下里兄妹聊天的时候九阿哥说过:“这一趟要么赚钱要么有准确的大消息,要是两样都没有⑦,哥哥我和你十哥只能在京城当废物点心了。”
而且康熙这做爹的说狠心也确实狠心,在这哥俩出门前就说:“别急着回来,要是过年回不来就留在外面吧,家里不缺你们两个喘气的。”
每当回忆这些,九阿哥都在心里埋怨一句:这狠心的阿玛!
所以临上车,九阿哥就说:“胖丫头,你要是和扎拉丰阿回去提前说一声,我给我额娘写信托你带回去。要是我们短时间没什么成果说不定就要在这里多住一阵子了,过年未必能回得去。”
海棠此时萌生出一个念头来,自己为什么不留在这里过年呢?
她就说:“我若是上书留下过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九阿哥和十阿哥对视了一眼,十阿哥小声说:“因为你身体不好,宫里祖母娘娘还有其他人都惦记着你回去呢。汗阿玛也想让你回去,我们前几日不是给你说来吗?来之前,他让我们确认你身体如何,你要是身体好了,我们哥俩忙我们自己的,你要是不好,那就有不好的应对法子,所以你还是别犯倔了,带着扎拉丰阿回去吧。”
海棠点头,送走了两位哥哥。
此时看着车队走远,扎拉丰阿问:“您真不想回去了?”
海棠说:“我是不想让九哥和十哥就这么在外面过年。回去能见到汗阿玛和祖母额娘,我有什么不想回去的。”
这绝不是她的肺腑之言,海棠此刻是真的不想回去,特别是扎拉丰阿在这里,盐宝在这里,约等于家就在这里。然而因为地位身份等诸多原因,有时候真心话反而不能说出口,是对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说出口,哪怕关系再亲密再信任。
送走了九阿哥和十阿哥之后,海棠立即回城,积极做出准备回去过年的动作,同时鄂伦岱从藏地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消息说严重确实很严重,说不严重也确实不严重。因为有些事情早已经发生过了,而正在发生的那些无力阻止,或者说朝廷乐见其成。
海棠连夜写了折子,又以回程前巡视青海为名,巡视各处。
海棠每次来都会在青海各地巡视,走的时候也会再巡视一遍,这些大家都是知道,于是也没当回事。
然而动作积极嘴上天天嚷嚷着要回去的海棠自然是要在这次巡视当中给自己找出点事来,而且这个事儿还要让她不得不放弃回城。
只要海棠想,这些事总能找出来的。
于是她带着扎拉丰阿和盐宝,孙玫和包嬷嬷抱残守缺这些人出动后,先去查各地的税负。
税负是有问题,但不是大问题,查来查去,也就是哪个商号少交税了。这件事不足以让她在这里过年,海棠心里对本地的官员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又爱又恨,爱的是他们居然真的把大部分的税收上来了,恨的是这些人这么积极,还得自己没理由可用。
既然税负没太大的问题,这次被查
出来的那些商号交了罚银子事。
然后查案件,最多的都是大家斗殴?_[(,这里面有最朴实无华的商战,也有各种恩怨情仇,恶性案件倒是没有。
海棠就查粮仓,这地方肯定有猫腻,而且一查一个准。为了避免火龙烧仓或者是一些其他的骚操作,海棠还从八旗驻军那里借了人手过来,同时将所有粮仓的官吏扣住,随后清点粮食。
粮食居然对上数了,大差不多,加起来比字面上少了几斗。而且保管得也很规范,连发霉淋雨的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粮食是战略物资,青海民间不许大量买卖没有像样的粮商,海棠都以为这是官员去借了粮商的粮食了!
青海这地方特殊,一直是外松内紧的状态,官府常年备战,所以粮食这些东西是许进不许出,一旦流通性变差,那些粮商也不往这边来,来也是把外地的粮食贩卖到本地,并不会把本地贩卖到外地。
海棠真没在粮仓这里挑出刺来。
不过想想,粮仓建造的时间短,这两三年中就是有些人想冒坏心思也没机会。
海棠临走的时候对着这群人又敲打了一阵子,表示自己不会放松监管,等着明年再检查吧!
出了粮仓去银库,这里的黄金和白银铸成大块的金砖银条排列在架子上。各地的金银纯度是有高有低,税收中收到的金银交上来之后都是要融了提纯铸成金砖银砖。其中有一个很明显的贪污漏洞——火耗!
一两黄金,经过熔化重铸之后肯定不会还是一两,会损失一部分。
火耗这种贪污是从明朝万历年间开始的,都知道金银在熔化重铸后有损耗,那么官府不管这个,摊下去多少收回来多少。官员假借弥补火耗的名义多征收,实际上是层层加码,苦的是百姓。
而且这个贪污链条是自上而下的,属于好处均沾。如果火耗不出格也就算了,关键是有些官员报出来的火耗比例惊人,在几年前就有巡抚强令上报大量火耗遭遇弹劾,继而入狱。
对于火耗这事儿,百姓苦不堪言。
到了清朝之后不少大臣都说过火耗之害,然而康熙知道一旦推行火耗归公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
因为从明朝开始征收火耗是合法合规的!这是官员捞福利的手段,靠着这一笔钱大家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如果这笔合法合规的收入没了,就当官的那几两俸禄压根没法过日子。
火耗归公这是对整个官场的一次挑战,康熙在处处求稳的前提下是不会触动这件事儿的。
海棠把一块巴掌大的黄金拿在手里把玩,看着跟来的人把每一块黄金白银用吊水法测试,很快查清楚了,银库也没问题。
出了银库,海棠要去查武库。
孙玫就问:“主子,这些要紧的地方都是自己人,为何查得这么认真?”看守这些地方的人都是门下包衣,都是信得过的那种,身家性命都捏在海棠的手里,自然不会翻什么浪花,所以孙玫对查得这么认真很不理解。
“咱们查得认真,他们日常当
差就小心应对,将来就不会出大事。”
武库除了灰多了些,其他的也没什么,虽然有个别的武器生锈,好在没有丢失的情况。
海棠就打算查各处衙门。
眼看着海棠查的时间越来越长,都过去半个月了还没出城,更别说盐场和草场还没查。鄂伦岱就骑马来催海棠:“郡王什么时候能走?”按照眼下这个速度回去能赶上除夕都已经很不错了。
海棠就说:“这里的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这样吧,我修书一封,你帮我带回去,我今年不回去过年了。回头我九哥十哥要是能赶来,我们就一起吃顿团圆饭。”
鄂伦岱立即屏退了左右,跟海棠说:“奴才觉得您每年必须回去一趟,这次如果有不回去的理由空就算了,要是隔三差五的弄一回,只怕朝廷里的大人们觉得您生出二心来。”
不回去的理由海棠这几日一直在找,她如今横看竖看觉得宗族抱团这事儿让人很不爽,但是事情有两面性,某种意义上说抱团也是自保。
而且她只要明着打击宗族抱团的事儿康熙就会觉得她吃饱了撑的!
海棠思来想去,就说:“我舍不得我九哥十哥在外漂泊,他们要是能赶上,我们一起走,他们要是赶不上,我们明年一起走。你回去就这么跟我汗阿玛说。”
这也是个理由。
鄂伦岱急着走,就说:“那您写信吧。”
海棠写了信,临时给费扬古放假,让他和鄂伦岱一起乘骆驼回去,毕竟海棠亲自镇守这里,已经不需要让老将军时时刻刻盯着了,所以几年没回去的费扬古先是见了孙子,又得到了假期。
扎拉丰阿自然是陪着海棠留在西北,自从海棠不特意挑刺后,她的心情都是美好的,扎拉丰阿就跟着她巡视青海,特别是去看了盐湖,哪怕是北风吹的呼吁的,海棠还是觉得宛如人间仙境,看到之后就心旷神怡。
海棠甚至有心情在马车上调侃扎拉丰阿:“盖上,把你的脸盖上,要是给你吹皴了怎么办?还有,别以为这个时候天气冷就能随便晒太阳,要是万一把你晒了两坨红脸蛋儿怎么办?”
这让扎拉丰阿哭笑不得,因此出行途中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从盐湖出来,路过一处冬季牧场,居然碰上熟人了。
海棠看着蒙古汉子带着一个少年骑马来,这汉子带着儿子距离马车不远处下马请安,海棠就决定今儿在这片草场住下来。
她喊着盐宝:“盐宝,你还记得他吗?”
海棠就是从这户牧民的手里带走了盐宝,盐宝从她身后挤出来看,似乎记得,又似乎不记得。站在车外的蒙古汉子倒是很惊喜:“它长得超过它娘了,和它比起来,雪獒就显得娇小了些。尊敬的女王,请到我们的牧场休息吧,只是我们没那么多的帐篷。”
海棠就带着帐篷呢,就有人出面交接。在休息的空隙,扎拉丰阿还特意领着盐宝去牧民的帐篷外看盐宝的娘,那是一只看上去很凶的雪獒,此时还带着几个小崽
。
獒是一种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盐宝绝不往雪獒的附近去?_[(,雪獒也很警惕地看着盐宝。
扎拉丰阿回来跟海棠说:“盐宝没母女缘分,隔着好远雪獒冲着它呲牙,盐宝罕见的退回来了。盐宝,你前几天路上那种冲上去咬狼的勇气呢?就该对着你娘呲回去!”
盐宝把脑袋塞进海棠的怀里,海棠拍了拍盐宝的脑袋,盐宝的心情明显不好,今儿没到处玩耍,除了去远远看过蒙古包和雪獒之外,就一直趴在海棠身边不动。
吃了晚饭后,牧民夫妻带着孩子和老人来海棠的帐篷里聊天,大家坐在火塘边,边唱歌边对话,中间伴随着琴声,现场的气氛很好。
特别是男主人说到今年的收成,今年的收成好就好在他们在大城里的院子租出去了,租金很高,收了租金换了米面和菜干,日常放牧也能吃得丰盛。如果遭遇白灾,他们还能把冻死的牛羊卖给大城里面的人,虽然会被压价,但是卖出去总比砸在手里强!如果风雪太大,还可以去城里躲一躲,他家在城里还有一处小房子没租出去就是为了避白灾,全家挤着过一个冬天是没问题的。
“大家都是这样,平日在草场放牧,日子难过的时候去城里,当初因为您的恩德,大家都在城里有了一块地方,算是落脚之地,要是真的遭遇了白灾,也不必像以前那样哭泣。
前几年恩赫阿木古朗汗下旨让我们从漠南迁徙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其实在路上哭过的,不知道将来怎么样,要不是老人说青海的草场也是水草丰美的地方,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您的福气庇护着子民。”
海棠微笑着。
男主人说了很多,说青海的牧民都感谢恩赫阿木古朗汗和女王,又说他儿子快要长大了,将来要送去大城里给女王守城或者是为女王冲锋。
说着在大儿子的后脑勺上拍了几下,父子俩都哈哈笑。
海棠夸这个少年将来必定是个勇士。
女主人在男主人说完话后看着盐宝问:“女王,它还没小崽子吗?雌犬大概三到四年要生小崽子的。”
实际上盐宝都四岁了,确实该成熟起来有所行动了,但是盐宝还整日憨吃憨玩。
海棠摸着盐宝的脑袋:“它是不是长得慢?我看着它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极了。”
女主人又不是兽医,闻言犯愁:“这我们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