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快着人去宣太医。
    再来两个人帮苏大人扶着胳膊签个名，轻着些，可别把苏大人的胳膊伤着了。”
    永平帝明知苏鹏信是骗他的，也不揭穿。
    反正人在御书房，再装病也逃不掉。
    苏鹏信还未反应过来，两名内侍就扶上了他的胳膊。
    林福更是直接上前，握着他的手帮他运笔。
    “杜爱卿，此契书一式三份，朕与你和苏爱卿一人一份，三年内你定能得偿所愿。”
    永平帝将签好的契书递给杜宏道和苏鹏信一人一份。
    苏鹏信吹胡子瞪眼不愿意接，林福就给他叠好，直接装进他的袖袋里。
    而杜宏道则是开开心心的收了契书。
    满脸都是即将抱曾外孙的喜悦。
    “林福，你去看看于大人是不是掉到安平的金盆里去了，怎的去了这般久。”
    永平帝将自己那份契书收好，就看见了御案上那个付蓉儿送到勤政殿的箱子。
    这一箱子，是付蓉儿的所有嫁妆。
    若是她愿意和离，这些都是能带回付家的。
    可惜，她竟全数送到了永平帝手中。
    唉，也不知她来日知晓怀王的心思之后，会不会后悔。
    “皇上，微臣在哄小郡主睡觉，忘了时辰。”
    于锦鸣很快抱着楚沁姝回到殿中，装的一脸无辜，似乎对殿中刚刚发生的事真的一无所知。
    永平帝睨了他一眼，很自然的伸手接过睡熟的楚沁姝。
    “行了，这箱子里的东西，你拿下去和杜爱卿苏爱卿一起看看。”
    永平帝是没有看过箱子里的东西。
    但怀王大婚的时候，他也曾亲临。
    皇商嫁嫡女入王府做正妃，规格除了不能超过皇后、公主、太子妃，在民间可是难得一见的排场。
    而且每抬嫁妆都是实打实的金堆玉砌。
    田产铺子更是数不胜数。
    不用想也知道，东西不会少。
    “皇上，这是怀王妃的嫁妆？”
    杜宏道看完分到他手上的单子，第一个出言询问。
    女子嫁妆可是私产，皇上怎么能惦记？
    “没错，这的确是怀王妃的嫁妆。”
    永平帝也不否认。
    付蓉儿勤政殿外闹腾的那一下，满朝文武都听见了。
    他也没必要隐瞒。
    “皇上，怀王妃拿出嫁妆可是想要效仿她娘家，捐家财为国效力？”
    苏鹏信也看完了分到他手中的单子。
    对付蓉儿的做法，已猜到了七八分。
    怀王的罪还未定，她这般做也算不得花钱顶罪。
    “正是，当然她也说是想替怀王赎罪。”
    永平帝点头，语气有些无奈。
    怀王刺杀楚承奕，若是放在民间顶多算是首足相残。
    但在皇家，那就是谋害储君。
    好在楚承奕没被他谋害成。
    否则，按律他就要人头落地，家眷还得被他牵连贬为庶民。
    “皇上，怀王所犯之罪怕是不好赎，毕竟谋害储君未遂，若是从轻发落百官也不会认。”
    于锦鸣见永平帝面露犹豫，就立马出言提醒。
    这案子，他和楚承奕颇费了一番心思，才查明真相。
    其中经历的艰难险阻，只有他懂。
    想轻易放过怀王，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你所言朕自是知晓，叫你们来御书房，不就是想要商量出个解决之法吗？”
    永平帝不是不想重判怀王。
    他下了如此一盘大棋，斩断怀王的臂膀，不就是想让他再也无法折腾吗？
    但不管怎么说，怀王都是他的儿子。
    斩断了他的臂膀又要重判，他多少还是有些狠不下心来。
    但轻判的话，又无法向被怀王重伤的楚承奕交待。
    “唉，女子总是最易心软，这怀王妃怎的也这般傻呢？”
    杜宏道听了永平帝几人的对话，也猜到了付蓉儿的意思。
    若按刑律，付蓉儿作为怀王正妃，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与他一同流放的罪责。
    可付家捐出家财，连带着她也被赦免。
    她就想效仿付家捐出嫁妆，意欲保下怀王。
    可怀王所犯之事，若是能用银钱抵消，那太子的日子怕是就不能安生了。
    那些个成年皇子，还不得人人都来试上一遭？
    事成，便有了争储的机会。
    事败，媳妇的嫁妆就能抵了罪责。
    如此小的代价，恐怕是个皇子都愿意赌一把。
    “苏爱卿，你可有两全之法？”
    果然，苏鹏信这个熟读律法的人又被永平帝寄予厚望。
    “皇上，按律怀王是该流放三千里，家眷也要随他一同前往流放之地，但律法中并未提及是否保留他的王位以及家产。”
    苏鹏信这话说的很是没有底气。
    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庶民又没有爵位，更无多少家财。
    庶民首足相残，最多就是打一顿板子了事。
    可庶民若是刺杀储君，就是斩立决并诛连九族的大罪。
    这无论如何，皇子王爷犯法也是无法与庶民同罪的。
    “不知怀王妃捐出嫁妆是要保下怀王府的家眷，还是想要保下怀王的王位？”
    于锦鸣听了苏鹏信的话，立马就提出疑问。
    怀王不想流放也得流放。
    但他是想带着家眷流放还是想带着王位流放，看在怀王妃捐出嫁妆的份上，倒是可以转圜一番。
    再多的，他不愿意，楚承奕肯定也不会愿意。
    “依老臣看，那怀王妃怕是想保下怀王的家眷。”
    杜宏道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脸了然的道。
    “依臣看，倒是未必。”
    苏鹏信不了解付蓉儿，却知晓那些个皇子王爷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身份以外，皆为浮云。
    否则，怀王为何要去刺杀太子？
    “不若，微臣回大理寺去问问怀王自己的意思？”
    于锦鸣见永平帝也没个明确的意见。
    杜、苏二人也不敢臆测。
    这样下去，怕是商量不出个结果。
    “就按于爱卿的意思办吧。”
    永平帝沉思一瞬，也同意了于锦鸣的提议。
    “你们三人一同去大理寺走一趟，朕就在御书房等着你们。”
    今日结了怀王一案，明日早朝还少不得要给朝臣交待一番。
    有这三个肱骨之臣一同处理此事，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还有楚承奕，当日伤的那般严重，这罪也不能白受。
    嗯，等事后还得好好安抚他才是。
    “臣领旨”
    于锦鸣三人一口同声，领了口谕，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