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宁海这么一闹，姑姑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数落着亲哥玩。
    “三儿出生的时间好，那时候你跟我嫂子身体都好，加上事业顺……”
    宁三是个会选择出生时间的孩子。
    宁军山最风光的那几年有了宁晨，自从宁晨出生以后这越干越有劲，仕途也好各方面都顺，难免看着这个孩子都会觉得顺眼几分。
    偏偏这个小三儿又长得好看又聪明。
    宁晨五六岁洗澡还跟着宁军山去大澡堂呢，宁家其他的孩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领出门，所有人都夸。
    那时候老大不知道争，老二倒是有争的心思，见父亲出来进去上班都有小汽车接，就想坐一坐那车。可宁家只有宁三坐过宁军山的公车，其他人都没有这个福分。
    “你对她就够偏的了，差不多得了。”姑姑感慨：“我养了这么多孩子，出息的时候那真是风光，别人羡慕的时候好像也挺高兴……”
    姑姑养育了六个子女，六个子女全部成才！
    现在三个人在国外，两个不知道在哪个不知名的沟里做实验呢。
    剩下唯一的一个，早早去了大城市。
    她跟老伴儿两个人就跟空巢老人一样，什么都指望不上子女。
    再风光……又能如何？
    做父母不好牵绊住子女前进的步伐，可日子一天一天过，你一天一天衰老的状态下，难免就有想要依靠的想法。
    现在弄的就是，靠都没得靠。
    “子女能成才的就让他们走，不能成才的也是老天爷可怜你照顾你，留着他在身边陪伴你，比什么都强。”姑姑摇摇头。
    家里的情况，她能埋怨谁？
    是埋怨出国的不对，还是埋怨为国家奉献的不对？
    只能埋怨自己身体不争气，埋怨自己怎么就突然跟社会脱节了呢？
    遇上事情，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尽量不做。
    想得挺好，遇上事情就全都乱了。
    生不生病这并不是人为可控。
    犹记得半年前，老伴儿发病，姑姑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看病不要他们花钱，那又如何？
    生病身边就连个帮手都没有，讲句不好听的话，那种时候就连邻居都比子女靠得住。
    好在宁菲跟宁海两个孩子有情义，当时二话没说得到信马上赶了过来。
    “也看看眼前人吧。”
    宁军山望着窗外出神。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试着握握我的手。”金丽红发现监护室里的人醒了。
    走了过去。
    谢娥试着用手捏了捏医生的手。
    她睁开眼，然后看清楚了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只觉得身上哪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很好。”丽红对着她点点头：“你生了病所以被家属送进了医院，动了个小小的手术，现在已经度过了危机。”
    谢娥想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不能动。
    很累很累。
    “在休息一下吧。”
    病人苏醒，金丽红准备回矿院。
    其实动完手术以后她就该马上回去，毕竟铁东医院的医生可以护理好病人，只是她想等等看最后的结果。
    病历上写了几笔，然后离开了监护室。
    矿院。
    钟文涛早上七点钟就到了办公室，刘岗正在里头等他。
    “院长，我女儿那个学习名额……”
    刘岗也知道矿院水平不够，也晓得矿院以后的出路恐怕……不会好。
    试问基本手术都做不好的医院，能存活多久？
    现在各行各业突然兴起高学历，卫校毕业出来的最后一批大夫就连落脚地都没有。
    之前他可以说是女儿倒霉撞上了金丽红进医院，现在随着金丽红一场一场的手术开了起来……他女儿这外科医生之路也走到头了。
    没有天分。
    认清现实，刘岗就为女儿制定了其他的出路。
    去牙科。
    牙科的风险更小，这也是一条好的出路。
    拼技术水平拼不过咱们就改到其他的道上争夺食物。
    钟文涛有些不耐，主要也是觉得刘岗没有分寸。
    刘岗见他落座，主动走到钟文涛身后，他晓得钟文涛的腰椎不是很好，为了讨好院长他特意跟一个正骨的老先生学的。
    “……我是想她这个技术水平在医院里肯定没法站住脚，不如趁着现在转到牙科去。”
    钟文涛笑：“你倒是个好父亲。”
    不得不说，刘岗很聪明。
    事实上他也很喜欢聪明人。
    听刘岗的话，钟文涛又在心里感慨几分，金城哪怕是卫校毕业，他都能给金城安排个好岗位，可惜的是……
    啥也不是！
    烂泥扶不上墙！
    “那院长……”
    “行吧，叫她去吧。”钟文涛拿过笔，给签了字。
    让谁去不让谁去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医院里的情况简单又复杂。又愿意往上爬愿意表现的人，比如说刘岗这样的。
    也有不爱学习，机会给到头上也不伸手接的那种。
    “谢谢院长。”刘岗对着钟文涛点头哈腰：“晚上我想去您家里请教点事情，您看几点方便？”
    准备了些礼物，但不太方便拿到医院里来。
    钟文涛说刘岗：“只要技术水平有，该属于你的机会别人夺不去，你就是不主动来找，我也会把名额给你。晚上我还有事情，你就别来了。”
    刘岗将这话心里转了一圈，表示明白。
    晚上下班的时候盯着点许亚芬就知道了。
    钟文涛给前面打电话：“金丽红回来了吗？”
    “院长，金大夫已经回来了，值班呢。”
    钟文涛挂了电话，出了办公室。
    上午十点钟，上头的领导老孟下来视察，主要也是看看矿院的变化。
    这该划分下来的钱已经到位，人才也破格留了下来，矿院如果还发展不起来，原因出在哪里？
    钟文涛陪着领导一路向西。
    走到值班医生办公室不远处，他做着介绍：“……昨儿铁东医院那头有台手术就是院里医生过去帮忙做的……情况也比较少见，突发的心脏破裂。”
    领导身边的人一脸诧异。
    谁都知道矿院实力差，你们还能替铁东医院开刀？
    “老钟啊，可不能说大话。”
    钟文涛笑说：“真的不是大话，这打通电话马上就能查清楚的事情，我还不至于糊涂成这样。就是里面的这个女医生……其实我们院对医生的培养也是制定了各种政策帮扶，她从分配下来，已经开过很多台手术，院里呢针对年轻人才的困难也是尽量帮助，分房的分房留宿舍的留宿舍，只要能让他们留下来，我能保证矿院为他们提供的机会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院差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