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啊，晚上多注意些你爸……”谢娥将宁军山的药递给了女婿。
    “妈，放心吧。”
    曹卫国拿着药进了岳父房间。
    家里谢娥身体不好，精神还有些衰弱，平时最怕吵，宁军山睡觉又打呼，打得震天响，所以老两口都是分房睡。
    房间里，宁菲将被子从柜子里搬出来，一一铺好。
    “你说你婆婆还住着院呢，就折腾你们回家里照顾我跟你爸……”谢娥一脸歉意。
    人岁数一大，这个身体情况就是不可控。
    能不能少给儿女找麻烦，这些她说了不算，得看老天爷！
    “啧，你成天就瞎操心。我婆婆那头在医院有医生有护士，曹卫国跟他姐打了招呼，他姐过去帮我们顶一晚上。”宁菲觉得母亲过于客气了。
    都是自己生的孩子，用用怎么了！
    “他姐平时也不住矿院附近……”
    “您老就少操心吧。”
    谢娥看着眼前的大女儿，眼睛里都是笑。
    她喜欢宁菲。
    宁菲打小就懂事，从没让她费过一点心，可以说这个孩子就是来家里报恩的。
    宁菲铺铺被，实在没忍住：“……您跟我爸啊，也就是借四儿的光！我们家大海有样儿，嘴上从来不说可心里什么都装着，别瞧着年纪是家里最小的，那些大的捏在一起都不如他。”宁菲看宁海，就是格外顺眼。
    不是因为老孩子是她养大，她才夸，就是这个孩子有良心。
    比老二老三那两个自私鬼不知道好几千倍。
    “我爸真的是……”宁菲摇头：“事业干得好，看人方面眼光差远了。这是有他老儿子，没有这个儿子说不定怎么样呢。”
    谢娥笑：“那你去跟你爸说说。”
    宁菲一脸拒绝：“我可不去。”
    那老爷子说一不二，谁能劝得动？
    再说，她打小就怕她爸，跟父亲……也不太亲近，总觉得是隔着一层。
    “我跟你爸下午去过饭店。”谢娥没有对女儿隐瞒。
    反正早晚的事儿，不如现在就说开。
    宁菲手上动作一僵，她就说哪里怪怪的。
    谢娥平淡叙述：“你说的话有些道理，在我们这个家，大海确实没借上什么。”
    “妈……”宁菲一脸悔恨：“就我多嘴，我多事。”
    “你都帮着我操心了半辈子的家，这时候反过来怪你多事，我这个妈得当得多不着调？你也不用后悔，该听见的就应该让我们俩听清楚，省得分不清到底哪个好哪个不好，回头伤了老孩子的心。”
    宁菲坐在床上，不吭声。
    谢娥对宁晨说出口的狠心话，没有太多的感受。
    早些年就知道那孩子就这样。
    小二不是个东西，小三……也那味儿。
    怪也怪不到孩子身上，可能自己做母亲的哪方面遗传不好给到了孩子们身上？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再说，四个子女，个个都孝顺，这也不太现实。
    “大海那头你多劝劝，那孩子打小心思就重。他要是想出去发展，那就走不用管我跟你爸，说句不好听的，家里毕竟有这个条件，请个小保姆随时住医院都成，再不济还有你跟卫国，就是麻烦你们了。”
    宁菲一脸不高兴：“一家人麻烦什么？妈你要是这样说话，我就不高兴了。我宁菲做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曹卫国对你跟我爸怎么尽心尽力你们完全不用感激，使唤他就是了，他怎么照顾你们，我就怎么照顾我婆婆！”
    宁菲敢说，她拿婆婆完全当亲妈一样的照顾着。
    真的计较起来，婆婆养老的责任也不一定应该落在他们身上，但她宁菲都担了，为什么？
    谁家都有老人，今儿我照顾你父母，他日我父母生病你也得尽力，这叫有来有去！
    当然这里头还有各种感情交织，婆婆待她好，曹卫国待她好，所以照顾婆婆这些都是她自愿的。
    “妈知道你孝顺，可回头想想，你说是不是妈害了你啊？我不行事就要你把这个责任那个重担扛在肩上，害得你这么累……”谢娥伸出手摸摸宁菲的脸。
    大女儿着实不显年轻啊。
    大菲就是个操心命。
    对父母没得说，对下面的妹妹弟弟也没得说，可没换回来。
    也就老孩子还算对得起他大姐。
    “你就是瞎想，我自己愿意操心。”宁菲非常不喜欢母亲这种检讨个性。
    什么事情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干什么，累不累。
    “不过妈，有一说一，老三这个小瘪犊子完全就不是个东西！今儿在里面还有丽红在，有些话我没办法说。咱们家谁借光借的多啊？打着爸的名头老二干了，难道老三就少干了？她是聪明，没有家里的关系网她能走到今天？小白眼狼，回过头她就没有任何责任了，两手一甩把责任都抛大海身上去了，大海又跟她借了不少钱，说话还没办法硬气起来，没把我气死！”
    也就是过后冷静下来，宁菲就抱怨自己嘴短。
    嘴太笨了。
    当时她就应该骂死宁晨！
    “大海，要脸。”谢娥轻叹口气。
    “里外不分！范军全家是对着她好，也不用跟婆家处得像一家人，跟娘家像仇人吧？”
    就一耳光，从此这辈子不回娘家了！
    那当时她拿着刀就要捅小二，以小三的个性绝对干得出来。姐妹俩在家里干的啊……全部的人都知道了，她爸就那种情况下给了宁晨一耳光，这就不行了！
    她跟宁海从小挨了多少打？
    要是这样说，他们都得不回家了！
    白眼狼！
    宁海房间。
    金丽红躺下背对着门，等于是背对着宁海。
    十一点半左右，宁海蹑手蹑脚掀开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开门出去了。
    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着，那得多大的心。
    白天的事情就跟电影似的反复在脑海里回放。
    去了院子里，找了个犄角旮旯坐坐。
    父母房间在两侧，他得完全避开才行。不然老人家原本觉就少，万一撞上呢。
    宁海坐在大门口，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倒出来一根，点上。
    公司有公司的困难，运营方面何止是出钱出力，压力就悬在头顶。
    想想屋里睡觉的人，又轻轻长叹一口气。
    要是金丽红什么都跟他要，什么都要求他……或许就没这么大的压力了。
    娶了人家的女儿，什么都不肯出！
    他想出啊，问题现在拿不出来！
    你知道公司那头每天运营需要投进去多少钱？
    穷的自己都想卷烟抽了，就穷到这个份儿上了！
    不说外头还欠着一屁股的债！
    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件衣服，宁海扭头看过去。
    看清来人，下意识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抿了抿。
    金丽红站在他旁边，仰头看着月亮：“才知道你还抽烟。”
    要就说这人平时表现多好，她都不知道他会抽烟，也没在他身上闻到烟味。
    宁海清清喉咙：“偶……偶尔抽。”
    丽红：“你身上怎么一点烟味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