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他上头三个姐姐，得到了父母许多的呵护。”
    宁军山现在反应过味了。
    想对着小四好，想把以前亏欠给小四的都还上，可惜晚了！
    不清楚生命到了哪一天就会终止。
    大家说话都会背着他，但他不聋！
    妹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也晓得范军母亲去世的事儿，至于说宁晨没回来，在意料之中。
    多少次反反复复去回想小三，他就是看得明白却想不明白。
    “孩子，如果他对你好，你瞧着他也算是个不错的丈夫，你就对他再好一点行不行？”宁军山恳求丽红。
    人生在世，父母没有办法陪伴子女一生，伴侣却可以。
    真的计较起来，是父母亲还是伴侣亲呢？宁军山觉得，宁海的伴侣必须要比父母亲！
    父母的路没剩多少，大海的路还很长很长，那么漫长的一段路，如果没人陪他走下去，他要怎么过活？
    尽力双手握住公公的手，连连点头。
    “爸，你放心，我会对他好。”
    宁军山得了保证，笑了：“真好，你不知道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相信，你说会对他好就是会对他好，这样就好这样真好。”
    说完想说的话，交代完自己想交代的，宁军山又累了。
    这个病，太折磨人了。
    年轻的时候总想这样那样，老了病了就一个念头，只要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头一歪，睡了过去。
    丽红一见老头这动作，吓一激灵。
    好在……还在喘息。
    宁海那头紧赶慢赶，把亲戚和母亲都送回家，马上就要回医院。
    谢娥叫住儿子：“你送我进去吧。”
    宁海：“……”
    都已经送到了门口。
    没说什么，扶着母亲进了大门，家里小保姆迎了上来。
    “你爸就是想找个机会跟丽红交代两句。”谢娥努力笑笑，却笑不出来。
    你说这日子过的吧，好像挺舒心。
    家里一切都好，丈夫跟自己工作方面都很出色，老了也有退休钱也有待遇。跟普通的老头老太太比起来，她这生活质量可高多了。
    说不顺心吧，二的三的都折腾。
    “咱们不说他也能猜到，那个病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现在也不过就是不想反驳，大家说什么他就听着，也没力气反驳了。”谢娥拉拉儿子的手，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你就让他交代吧，他好些话对着你说不出来。你也别担心，他不会难为丽红，在你爸心里，现在这个儿媳妇的地位……可不低。”谢娥碎碎念。
    何止是老宁这样认为，她也这样认为。
    细节处见人品。
    没病没灾瞧着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真的遇到难处了，才能晓得这个人待你如何。
    “我没说他会难为她。”宁海不太擅长对母亲解释这些。
    男人嘛，顶天立地！
    有什么都自己撑着，什么难处都跟父母讲了就不是男人了。
    “妈知道你孝顺，也知道你不想让我们担心。”谢娥拍拍儿子的腿：“儿子啊，有时间去你岳母那瞧瞧，带上点礼物，平时周末或者人家用得上你的时候，就过去。他们家把最宝贝的女儿给了你，你也得有样儿。”
    闭上眼之前，她也想把儿子安顿好了。
    宁军山担心的问题，谢娥也很放不下。
    她闭上眼容易，问题是闭了眼以后剩下的这个孩子……他怎么办啊？
    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冲动，那样的不够成熟！
    宁菲是好，可宁菲不是小四的妈，这些责任不该老大来背负。
    老二……早就不算宁家人了。
    老三……她这活着，说什么都能压一压老三，万一自己闭上眼……老三拿着借钱的事儿来做要挟。
    不是提防宁晨，而是这些事情……宁晨干得出来。
    老二老三姐俩掐架，往小了说那就是姐妹之间的一点小龌龊。往大了说，当时宁晨手里掌握着几乎全钢市纺织业的命脉，她这么一走……你知道对这个城市对多少家庭造成影响？
    走就走吧，走之前还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毁灭，狠狠在钢市纺织业狠狠踩上了一脚。
    宁海笑：“这些我都知道，我对她好着呢，放心吧。”
    “别只用嘴好，你听妈的话，妈给你拿点钱，婚礼现在不办可以，咱们先把该买的都给买了！”她实在是顾不上了。
    丈夫这个样子，加上她现在脑子好像也不太受用。
    一天天的，有些时候起床就觉得可能大限要到了！
    活的没滋没味。
    真的就是强撑。
    活得累。
    前一次去丽红家，谢娥还挺羡慕陈英。
    那样精精神神的活着，才是最佳状态。
    真好。
    真羡慕。
    宁海一脸无奈：“妈，您儿子是那样的抠鬼吗？该买的我都给她买了，我穷得都抽旱烟了……”
    实在没有办法，宁海托了地。
    “妈给你拿买烟钱。”谢娥对于现在的宁海，就一个字。
    惯！
    能惯成什么样就惯成什么样。
    谁都别对她教育，她什么都知道也不用别人来教，就是想儿子多得一些爱。
    万一以后……凭借着多得的爱，大海也能好受一些。
    “行啦。”宁海拽住他妈：“我们这家里一天就跟演戏似的，我可不喜欢这一套。我还得回去接她，我回去了啊。”
    “大海！”
    “你那点钱，我可看不上。”宁海挥手。
    谢娥张嘴，可惜儿子早就挪着大长腿出了门。
    小保姆端水送药，送到谢娥眼前：“该吃药了。”
    谢娥接过水杯，喃喃说着：“……就他傻，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知道要。跟他大姐一个样儿，宁薇要的就不说了……宁晨瞧着好像是她爸打了她一巴掌，她开始做生意她爸出去帮她找人，私下偷摸给她拿钱……”
    这些话，谢娥从没当着任何人提起过。
    宁晨得到的一切……远比那三个孩子加在一起都多。
    换得回来吗？
    你以为宁军山为什么会这样动肝火？
    没有付出过，宁晨做出来什么反应都不会伤心，问就是……掏心掏肺，替小三铺了多少路。
    没用啊。
    最后老了老了，得病了靠上小四了，能不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