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中年男子低吼,“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想要拿银子,就要冒一些风险。你们仨给我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不会说,就给我闭嘴!”
“可是官府的人不是吃素的……”
中年男子当即一巴掌甩过去。
最年轻的男子被拍了一脑袋,耳朵嗡嗡作响,熟悉的眩晕袭来,当即不敢言语了。
另外两人看到这样,也不敢反对。
中年男子“安抚”完兄弟,回头对祝掌门,表情恶狠狠,语气却刻意好声好气:“掌柜的,只要你们给出合理的赔偿金,我们就不把事情闹大了,也不需劳动官府。”
在他看来,不仅他们害怕官府,医馆一样惧怕官府。
祝掌门摇头,理由冠冕堂皇:“不行,既然你们认为,是我们医馆的错,那就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一旦给了你们银子,岂不是代表我们默认是医馆的错?我们医馆做的是长期的营生,也是要名声的!”
中年男子气结,心中堵着一口气,暗中也有些焦灼。
他的目的只是想要讹一笔银子,不要多,多多少少有点就成,并不想闹到官府里去。
可是医馆的人连问需要赔多少银子,都没有问一句。
他打出的招数,就像打在棉花上,人家都不接招啊!
要他继续闹吧,但是他也怵与官府对上。
他深知此事自己不占理,一旦查清,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过是市井小民,闹大了,小则挨板子,大则……也许那些大人的一句话,就能取他性命。
可是不闹下去,又不甘心!一个铜板都没捞着,如何就这般灰溜溜的退去?不甘心啊!
“大哥,要不回去吧?”
“对啊,再不回去,官府的人就要到了。”
“大哥,我怕官府的大人们。”
三个弟弟实在害怕,顾不得有可能被打脑袋,纷纷劝说。
中年男子表面冷沉着脸,内心里也陷入了纠结。
刚才有人说对了,他此刻骑虎难下,不正是外强中干么?
然而,留给中年男子权衡利弊的时间不多,官府的人来了。
“让开!让开!官府的人到!”
官府的人来得极为迅速,腰间挎刀的衙役清出一条路,为首的杨县令大踏步走过来。
中年男子心中蓦地一慌,来的这么快!
“是何人报案?”
杨县令声如洪钟,表面威严甚重,与温文尔雅的太史县令风格不一样。
祝掌门上前抱拳,“回县令大人的话,是小民报案。”
杨县令一张国字脸生得端正,神色严肃:“何事需要报案?你说来听听。”
作为天子脚下的都城,京城无小事,杨县令总是事必躬亲。
祝掌门恭敬开口:“大人,是这四位兄弟忽然抬了一具尸首过来,诬陷我们医馆医死人。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我神医谷的名声,于是小民斗胆,立刻命人前去官府报案。”
“是哪四位兄弟?”杨县令转头问,视线却已精准地落在四兄弟身上。
那四名男子,除了为首的中年男子,另外三人看到杨县令和衙役一来,都表现胆怯。
此时听杨县令问话,吓得后退一步。
官府的人来了,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中年男子退无可退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深吸一口气,气息一沉,顶住官威,上前道:“回大人的话,我叫邓大,我三个弟弟分别是邓二、邓三、邓四。我们的父亲胸口老是不舒服,最近听说这家医馆来了一位了不得的老大夫,便寻思来看病。”
“我们付了银子,抓了药回去,我爹昨晚睡前喝下药。可是今早家里人迟迟没看到我爹出来,我进去我爹的房间一看,发现我爹没气了!身体都凉透了!”
“我爹平时都没事,偏偏喝了他们医馆开的药,就死了!不是他们医馆的责任,谁信!”
杨县令皱眉,给旁边的衙役递上一个眼色。
衙役立即心领神会,来到尸首身旁,掀开白布。
是一名年老的死者。
这时,疯无害从后面转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我记得他们父子二人,他陪同自己的父亲来看病。因为他对老父亲的态度不好,令老朽印象深刻。”
他把纸张递过去,“这是老人家的病历,以及我开的药方。”
杨县令接过来一看,很快皱起眉头:“胸痹之症。”
这种病在很多人的眼中,是一种突发且容易致命的疾病,似乎不好判断。
疯无害淡淡道:“老人家的胸痹之症拖延多时,我昨日为他施针,老人家亲口说舒服了许多。按理说,只要他按照我所说,按时吃药,注意饮食,保持心情平静,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杨县令略一思索,吩咐其中一名衙役:“去找仁德堂的坐堂大夫来检查药方。”
仁德堂与神医谷都是风评极好的医馆,最受患者欢迎。
仁德堂就在旁边那条街,若是仁德堂的坐堂大夫都觉得没问题,那便不是神医谷医馆的问题。
邓大眸光一闪,他知道药方不会有错,但焉知医馆里抓药的人没有抓错药?
没等多久,仁德堂的大夫便来了。衙役将人请来时,便被告知来的目的。
所以仁德堂的何大夫一到,就接过药方来看。
他也看到老人家的尸首。
巧合的是,他认得出老人家。
“大人,此药方针对的的确是胸痹之证,并且开出的药方比我的要更胜一筹。且这位死去的老人家,我也认的。他以前偶尔来仁德堂看诊,总是付不起医药费,所以我印象深刻。他得的的确是胸痹之证,但或许是生活所迫,他没有把大夫的话放在心上,也不想花银子治病,一直没有把身子养好。”
杨县令颔首,“既然药方没有问题,那是否可以说明,神医谷医馆的大夫并无过错?”
何大夫躬身抱拳回道:“小民以为,并无过错。”
“嗯。”杨县令神色缓和了点。
邓大一急:“大人!大夫药方没错,可不代表给的药没有问题。草民以为,有没有可能是医馆的人抓错药,误给了一些致命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