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野牛山寨就传开了。
禁婆白莲花家中神堂里的长明灯熄灭。
山寨的蛊神斩断了与她的契约,抛弃了白莲花。
白莲花所养的蝎子蛊破罐而出,发动攻击。
她足足痛了一晚上,吐了一地黑血,黑血之中有无数只细小的蝎子爬动。
到天明时分,老禁婆一命呜呼,据说死的时候,眼珠子瞪得极大,十分困惑地大喊:
“蛊神,我伺候您半辈子,您为何不保佑我!”
你儿子都要找蛊神来杀蛊神,就不会这么困惑了。
一夜之间,野牛山寨完全变了天。
那些遭到白莲花盘剥的人家,找出鞭炮放了起来。
整个野牛山寨就像过年一样。
刀阿蓉对郭望春越发尊敬,说道:
“郭兄弟,此番多亏了你。我相信,一定是你告诉了蛊神大人,揭穿了老禁婆的嘴脸。”
“以后,我们寨子的日子会更好过。”
郭望春摇头否认,说道:
“与我没有关系啊。”
“肯定是刀蛊神自己发觉。”
刀金旺看郭望春越发顺眼,笑着说:
“若不是你阿蓉姐有了心上人。”
“我倒是乐意她嫁给你。”
郭望春闻言,脸颊通红。
刀阿蓉倒是哈哈笑了起来,说道:
“郭兄弟脸皮可真薄。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兑现。”
“你且等着。”
“反正五毒庙就在附近,反正不急着去。”
中午时分,刀阿蓉真带回了一个皮肤吹弹可破的少女。
一双明眸漆黑朝气,顾盼之间更有少女神态,端是十分美丽。虽然还没长开,但姿色、身段和容貌,绝对会超过刀阿蓉。
连巫霓裳都自愧不如。
刀阿蓉介绍说:
“君柳,这是茶花峒的郭兄弟,人品很好,你们要不处一处?”
刀君柳看着郭望春,倒也不羞涩,越看越喜欢,整个人像被电击中,问道:
“你家在哪里?都有些什么人?”
“我会织布,还会养蚕。”
“我十八岁。你喜欢做什么……”
郭望春不敢与热情的刀君柳对视,快速收拾包裹,说道:
“大叔,阿蓉姐,我还有事情要忙。”
“多谢你们的热情款待。”
“等以后欢迎你们去茶花峒玩。”
他本想在刀金旺家待到晚上,没想到会安排相亲,说完话之后,便落荒而逃。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寨子外的五毒庙等着。
巫霓裳心中感叹,郭公子这一路走来,真是桃花运旺盛,自己就不说。
那位白龙峒的麻心语,今日的刀君柳,勉强算上白骨大王。
桃花真是一朵接着一朵。
看来,长得帅还是有用的。
特别是变白的郭公子,的确是非常非常帅气。
郭望春在五毒庙附近等了一个下午。
刀阿蓉带着刀君柳来给他送吃的和穿的,还有一包干粮。
刀君柳手上抱着不少东西,快到五毒庙的时候,右脚的鞋带散了。
刀阿蓉大声喊道:
“郭兄弟,君柳的鞋带散了。我手上还有一些衣服。”
“你帮君柳系下鞋带吧!”
“莫非,你不敢给女孩子系鞋带!”
郭望春耳根都红了,上前帮忙系好鞋带,说道:
“我当然敢了。”
“我大哥说,助人为乐乃立身之本。”
巫霓裳正在五毒庙周围转动,看到郭望春做这件事情,当即心叫不好。
刀阿蓉把一包衣服交给郭望春,说:
“你常在山中采药,衣服破了都不知道,给你一套新衣服。”
“另外,野牛山寨有规矩。”
“如果,你肯帮一个女孩子系鞋带,而她又没有拒绝你。”
“这表示,她愿意和你系在一起,托付终身。你们先相处,等到以后……就能厮守在一起。”
郭望春整个人傻了。
套路!
大白天竟然让人给套路了。
他急着叫道:
“阿蓉姐,就是系鞋带,又怎么能牵扯出系鞋带的事情。”
“二者完全不相关啊!”
刀阿蓉笑着说:
“你别着急!你们好好处一处。我看你们挺合适。”
郭望春拨浪鼓般摇头,说道:
“阿蓉姐,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何故……”
害我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但是神态和表情已经表明了意思。
刀君柳眼睛泛红,咬着牙关,说道:
“你……既然是苗家少年,肯定是知道我们寨子的规矩。你刚刚就不该帮我系鞋带!”
“你知道规矩,还帮我系鞋带。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你不尊重人!我为什么要害你。你冤枉人。我为什么要害你。你倒是说出来啊。”
此刻的郭望春,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自己来到湘西之后,一直穿着苗服,又学会了本地的方言。
又自称来自茶花峒。
又和蓝婆、寒生相熟。
这不妥妥的苗家少年嘛。
怪不得人家会误会。
昨天晚上弄巧成拙,打伤了蛊神刀彩凤。
今天又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看来,要独自历练,真是一件难事啊!
为了避免更大的误会,郭望春只好硬着头皮说:
“我虽穿着苗服,能说本地土话,又住在茶花峒。”
“蓝婆是我奶奶,寒生是我大哥。”
“可我是从黄河风陵渡来的,并不是苗家少年。”
“所以,我事先并不知道野牛山寨的规矩。”
“哪个……刀君柳姑娘。若是无意之间伤害了你。”
“我向你道歉。”
刀阿蓉傻眼了,反复打量着郭望春,一脸不可思议:“你……你不是苗人的孩子。可你明明说,蚩尤老爷才能称老爷。怎么会这样子。”
郭望春忙说:
“我是受我大哥的影响。我……都说顺口了。你千万别怪我啊。”
刀阿蓉叹了一口气,安慰刀君柳,说:
“怪姐姐没弄清楚。”
“他不知道规矩啊。”
刀君柳秀眉一抬,说道:
“不管是苗人,还是汉人,都是华夏子孙。我不介意。”
她又看着郭望春:
“除非,你想当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