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每当她放松下来,这种痛苦便愈发地明显了。
当然,此刻她也不得不让自己好好休息了。
因为到了第二天,她便要亲自前去空明谷了,在那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她来处理,在那之前,她也必须要休息好。
没人知道,那个夜里,一位老者重新回到了乡野山林。
就像多年之前他重回官场一样,依旧是那般无声无息,就好像这百年都无非是大梦一场般的,他依旧只是乡邻口中的那个老李头儿。
虽然大家不知道这个老李头为何消失了这么久,但依然很高兴地欢迎着他的回归。
因为他们早已把大家当做了一家人,即使没有血缘,但大家依旧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彼此,这大概也是信阳将军不愿离开的原因吧。
只有在这里,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才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才能真正像个普通人一样,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余生。
屋中的香烛熄了,很快便来到了第二天。
温孤蕊霞很早便起来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并没有前去批阅奏章,而是像个小女儿一般,细心梳洗起来。
“启禀陛下,宫中侍卫刚刚来报,信阳将军不见了。”
念慈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喔?”
听到这个消息,温孤蕊霞的手先是一滞,表情依旧淡漠。
“看来,将军还是走了。”
“需不需要小慈安排侍卫去找?”
念慈试探着询问道。
“不必了,将军有功,是朝廷对不住他,既然将军不愿出仕,那就随将军的吧。记住任何人等不可泄露将军行踪,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搅将军。”
“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小慈总觉得将军不能离开。”
“好啦,朕自然有朕的考虑,你赶快收拾收拾,准备和朕一起去空明谷吧。”
“诺,小慈这就去安排。”
尽管心里依旧不是很理解温孤蕊霞的想法,但她知道,这其中自然有着温孤蕊霞自己的考量,所以也便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追问太多。
话罢,念慈吩咐好了侍卫,默默在宫门外等待着温孤蕊霞。
在念慈出来后不久,温孤蕊霞也便准备妥当了,所以,很快她便走了出来。
“走吧,可以启程了。”
一身白袍的温孤蕊霞沉声道,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默默上了马车,再未言语。
念慈吩咐好车夫和侍卫之后,便也上了马车。
一路上大雪纷飞,一路上并没什么人,整个天地也只剩下了满眼的雪白。
而温孤蕊霞依旧沉默不语,虽然因为面纱的缘故,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那黯淡的双眼之中不难看出她的心情并不太好。
“陛下有心事?”
看着眼神黯淡的温孤蕊霞,念慈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担忧,小心的开口道。
“不清楚,也许有吧。”
听到念慈的担心,温孤蕊霞缓缓抬起了头,无力地回应道。
“其实陛下可以不必那么劳累的,您已经很好了,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与其耿耿于怀,不如早日忘怀。您总说要以仁德待人,那么为什么您放过了所有人,却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小慈不懂,真的不懂,您到底是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来这样折磨自己?”
念慈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担忧,从小她便和温孤蕊霞相伴。
她知道温孤蕊霞对太叔易安的心意,也太清楚这么多年以来温孤蕊霞的不易与孤独了。
就算她是一国之君,可也不该这样劳累啊。
之前就有过好几次意外了,好多次温孤蕊霞都在处理朝政之时出现了昏厥,而这些也是人们所不知的。
但,念慈不一样,她整日同温孤蕊霞相伴,每每当温孤蕊霞出现意外,她都担忧不已。
所以,这次她再也不能遏制内心的担忧,就算是死,她也只希望温孤蕊霞能够珍惜自己的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只见温孤蕊霞又缓缓闭上了双眸,依旧淡漠开口道。
“好了,朕乏了,到了空明谷再叫我。”
温孤蕊霞不是不知道念慈的担忧,但从她登上这个位置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决定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温孤家族,只剩下天下苍生,至于她自己,她根本没时间,没精力去在乎了。
自古以来,权力,地位的存在就往往意味着纷争与无奈,要想留住一些东西,就必须失去一些东西,也许是好的,也许是坏的。
但,无论怎样,你总得失去什么。
在听了温孤蕊霞的话后,念慈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温孤蕊霞闭上了双眸之后,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每次都是这样,温孤蕊霞的眼里始终就只有别人,永远都不曾考虑过自己。
每每于此,念慈就既气又无奈。
但她知道,按照温孤蕊霞的性格就算再怎么劝都不会有什么用。
所以,她也便只能在平常尽自己最大的力去照顾温孤蕊霞了。
很快,就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此刻,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从那以后,彼此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直至两炷香之后,念慈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陛下,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