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蕊霞目送着前来吊唁的人们走了很远很远。
直到已经看不见一个人了,她也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愣出了神。
许久,雪又大了几分,天也愈发的黑了。
“陛下,雪又下大了,百姓们都走了,天也快黑了,您还是和小慈回大殿吧。”
念慈终究还是没忍住,上来对着温孤蕊霞恳求道。
对于别人来说,温孤蕊霞是高高在上的女帝,但对于念慈而言,她更是自己的姐姐,更是自己的亲人。
真正算下来,念慈陪伴温孤蕊霞的时间其实比太叔易安还要久得多,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懂得温孤蕊霞的痛。
“阿慈,外面冷,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一脸担忧的念慈,温孤蕊霞温声开口道。
“可……”
见温孤蕊霞依旧不动,念慈不禁更加担忧了起来。
“够了!退下吧,朕乏了。”
还没等念慈说完,温孤蕊霞便抢先制止道,随后,她将头转向一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言语。
见温孤蕊霞始终不愿离去,念慈也只好作罢。
在死一般的沉默中,念慈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在念慈离开后不久,温孤蕊霞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依旧是那般宁静,整个空明谷,只有温孤蕊霞一个人站在雪中,看着天边。不知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眼角竟又落下了泪。
不知又过了多久,众人见温孤蕊霞迟迟没有归来,这才过来查看。
只见原本该站着的温孤蕊霞,不知何时竟然昏倒在了雪地上。
此时,众人的心都不禁提到了嗓子眼,纷纷朝着温孤蕊霞倒下的地方奔去。
“陛下!求求你了,你醒醒好吗?你要是出事了,小慈怎么办啊?”
念慈呼唤着温孤蕊霞,试图把她叫醒。
此时,她是真的慌了神,眼泪不禁流了下来。看着泪流满面的念慈,即墨温声开口道。
“阿慈,你先把陛下扶回去,外面太冷了,想必陛下是太过劳累了,我们先把陛下扶回去,然后找大夫来看看再说。”
听了即墨的话,念慈才稍稍缓过神来。
“对,找大夫,找大夫……对了,我们来的时候带了太医,我们先带陛下回去,然后再去找大夫来诊治,对,对。”
随即在念慈和即墨的搀扶下,才将昏倒的温孤蕊霞带回了房中,这时,得知消息的太医也到了。
“下官赵德邦见过念慈大人。”
“赵老客气了,还请您先帮陛下诊治,至于其他姑且放一放。”
言罢,老者微微拱手,这便开始了诊治。
尽管众人都知道温孤蕊霞应该只是昏倒了,但在赵德邦诊治出来前,依旧不敢放松。
老者在温孤蕊霞的手腕处垫上了一块纱巾,这便为女帝号起脉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就这样过了好久。
老者才缓缓收起了纱巾,默默取出纸笔,写下了药方。
“赵老,陛下她……”
念慈焦急万分地询问道。
“念慈大人还请放心,陛下只是悲伤过度,现在已无大碍,只是……”
赵德邦默默摸着自己的胡子,斟酌开口道。
“大人但说无妨,陛下她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见赵德邦犹豫顾虑的样子,念慈急忙恭敬开口道。
“哎,也罢,为医之人,自当如实相告。陛下她似乎是服用了什么丹药,这种丹药一般是大补之物。只是由于常年累月的操劳,陛下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持丹药猛烈的药效,恐怕陛下时日无多!”
赵德邦淡然开口道,尽管身为臣子,他不该把话说得这么明。但,作为医者,他不愿为了自己的生死,就去欺骗念慈。
“赵大人可知您刚刚的话意味着什么?若是陛下无事,您可便犯了腹诽之罪,这意味着什么,您不用我多说了吧。”
此时随念慈她们一起来的领侍卫大臣宁华冷声道。
听了宁华的话,赵德邦依旧面色不改,只是躬身说道。
“老夫所言句句属实!还请诸位大人明鉴。”
“那陛下的身体有希望恢复吗?”
听了二人的对话,沉默良久的念慈才缓缓开口问道。
“就目前来看,很难。但若是好好调理,注意休息,倒也不是没希望恢复。”
听了赵太医的话,念慈将众人劝退,自己独自守着温孤蕊霞。
她缓缓走到温孤蕊霞床前,轻轻拉起温孤蕊霞的手,对着昏睡的温孤蕊霞自语道。
“陛下,真的值吗?小慈不懂,你和太叔易安都真的好傻好傻……”
就这样,很快便来到了第二天。
念慈也已经守了一夜,但在温孤蕊霞醒来之前,她依旧不敢放松。
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拂晓时分,在念慈的悉心照料之下,温孤蕊霞终于醒了。
此时,念慈终于放下心来。
“阿慈,朕昨日……?”
“陛下您终于醒了,昨天在小慈离开后,迟迟不见您归来,后来当我们找到您时,您就晕倒了,后来请来了赵太医,开了药方,喂您吃了药,这您才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想必您又守了一夜吧。你先去休息,朕没事的。”
“陛下没事小慈便放心了……”念慈欲言又止,心中想要询问丹药之事,只是她不知如何开口。
温孤蕊霞看出了念慈的心思,只是冷冷地说道。
“你有话要说?朕知道你想问丹药的事,但朕这次不能告诉你,你先休息一下吧,之后还得为镇国法师送行呢。”
之后,念慈还想劝温孤蕊霞休息,但她知道自己劝不住温孤蕊霞,也便不再多言,默默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温孤蕊霞一个人,她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即墨也在安排着太叔易安葬礼的最后步骤,整个空明谷也静得可怕,每位弟子都知道,今天过后,自己的师父就真的看不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般严肃,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大长老安阳都不再言笑。
“师父啊师父,即墨真的能不负您的期望吗?”
“师父啊,安阳还想被您教训,您再教训弟子一次,好不好?”
在处理好最后的事宜以后,即墨与安阳纷纷泪洒。
一众弟子也不约而同的跪在太叔易安棺椁之前,只是低头,只是默默跪着,一言不发。
半晌,温孤蕊霞才缓缓睁开双眼,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喃喃自语道。
“易安,原谅我!这是我最后的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