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玉舒衡随手一抓,象征四方界海主神的令牌便齐齐飞到了他的手中。
紧接着又是随手一挥,那困住花清舟的结界也仿佛从未出现过般,消失的无踪无影。
花清舟只是无奈一叹,他知道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而玉舒衡也只是向他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并将四块令牌同样交给了他,然后并未多言,只是默默走到了唐梦秋的尸首之前,最后一次宠溺地爱抚着她的脸颊。随后轻轻一吻,便将她抱起,直直向着几座坟墓走去。
他用神力挖好了一个大坑,先小心地将唐梦秋放了进去,随后又为她整理好了妆容,随后又轻声安慰道:“秋儿莫怕,师兄这边来陪你了,黄泉下界路难走,你等等师兄。”紧接着玉舒衡便也躺了进去。
“大师兄!”
花清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向着玉舒衡这边飞来。
“师弟,我本源受损,已经没有多少生机了,你不要怪大师兄自私,留下你一个人活着,当年是大师兄没帮上你,可斯人已逝,你忘了她好好生活吧,人家凝汐也等了你这么些年了,不要学师兄,之后无论怎样都要记住,向前走,别回头。”
“最后,师兄再用一句一个名为大唐的天地里的一句诗作为我对你的嘱托吧。”
话罢,玉舒衡竟吐出一大口鲜血了,他的容颜也在渐渐回到年轻那般,他们都知道,玉舒衡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死时还颜,这是玉家功法的独特之处,本来只是为了留住逝者生前最美的仪容,可如今却成了时日不多的警示。
“大师兄!你糊涂啊!有什么事不能我们一起面对呢?”
此时的花清舟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对于大师兄,他们几个师弟师妹都是真心敬重的,他和师父一样,总是喜欢为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操心,虽然很烦,但也真的很暖。
或许,有些时候,听得到唠叨也是一种幸福吧。
而玉舒衡并未接花清舟的话茬,依旧嘱咐道:“记住,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牵住了爱人的手,带着笑意缓缓闭上了双眼。
是啊,他们并未成亲,甚至唐梦秋至死都没听到那句等待了一生的话语,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起码他们一直深爱着彼此,虽未言语,却早已胜过了这世间的千言万语。
人们总喜欢说自己配不配得上自己的伴侣,总因为现实而自我怀疑彼此的感情,可是却忘记了,爱情分明是两个人的事,为何你要独自面对呢?
记住,相爱抵万难,当然前提是你们足够相爱。
“玉家十二门将花清舟恭送大师兄,小师妹,修得正果,脱离苦海。”
就这样,他也缓缓坐于二人墓前,似是等待着什么。
在玉舒衡离去的一瞬间,包括易安在内的天机六镜也皆有所感应,纷纷向着玉舒衡的位置奔去。
“大师兄,你也感应到了吗?”
“是啊,三师弟。”
此刻交谈的不是别人,正是天机六镜的老大天玄镜李舒鹤,老三天魁镜宋悸尘。
“大师兄,你说师父会不会……”
“三师弟,不要说这种晦气话,等见到了师父再说。”
“嗯。”
其实李舒鹤也很担心,但作为大师兄,无论如何,他不能乱。
“夫君,你说舅舅会有事吗?我好担心,舅舅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输过,他应该会没事的对吧?”
“月儿不必担心,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会无事的,无论怎样,至少还有夫君会陪着你的。”
“好。”
此时的易安同样担心不已,但他更恨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竟飞得如此之慢,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师父和那八面神身死之后,他已经成了而今神界的第一人。
当然,也有人离得近一些,已经赶到了。
“晚辈天灵镜向兮若见过五师叔。”
“晚辈天清镜君秋韵见过五师叔。”
“你们也先等一等吧,等你天机六镜到齐了,你们自然能解开心中的忧虑。”
“嗯。”
话落,二人也一同随着花清舟入定等待。
“报!”
此时一名枯海蛟族的刺探着急忙慌地向着蛟族大殿奔来。
“讲。”
龙兮榆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报告族长,尊者,根据神界传来的可靠消息,易安的师父不久前同八面神决斗,而今已经身死了。”
闻言,一脸冷漠的川谷激动地站了起来,“消息确认无误?”
“千真万确,不敢有假?”
“哈哈哈,好,好啊!当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没了玉舒衡那个老东西,我看你易安拿什么和我斗。”
龙兮榆也对着报告的刺探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过会儿去赏罚堂领赏。”
闻言,刺探应道:“诺。”这便退出了大殿。
“榆儿,你听到了吗?咱们这次稳了,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
“那准备准备,计划开始吧。”
“好嘞!”话落,川谷又激动地抱住了龙兮榆,深深吻了上去。
许久,龙兮榆才问道:“你干什么呢?”
“谢谢你,榆儿。等我们成功了,你就同我一起会神界吧,到时候我为王,你为后。”
“嗯。”
尽管龙兮榆知道这很可能是假的,可对于她而言,只要对方还愿意花心思来骗自己,还愿意爱着自己,就可以了,是不是假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毕竟她也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罢了,希望对方爱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
“报告宗主,祖师爷的雕像流泪了。”
一名空明谷的弟子着急忙慌地报告道。
“快快快,带我们去看看。”
“诺。”
就这样,即墨他们也到了塑像面前。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安阳疑惑的向着即墨问道。
即墨摇了摇头,有望向将军问道:“将军可知?”
李松哲也摇了摇头。
紧接着,那太叔易安和温孤蕊霞的金身塑像竟当着众人的面硬生生碎裂开来。
同样的情形在古滇之内皆有上演。
“报!”
古滇的皇宫内,一名太监慌忙汇报道。
“讲。”
端坐于龙椅上的念慈冷言道。
“禀告陛下,皇宫内的先帝先皇塑像碎了,同时类似情况古滇各处皆有上演。”
“什么?原因弄清楚了吗?”念慈龙颜大怒,连忙询问道,于她而言,温孤蕊霞和太叔易安可不仅仅是先帝先皇,更是自己的家人,更是古滇的神明,试问,如今代表国家的神明塑像出问题了,身为一国之君的她怎能不急?
“禀……禀告陛下,不……不,知。”老太监低着头颤颤巍巍的答道,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可就得身首异处了。
“罢了,想来也是,这等诡异之事,尔等又从何知晓,你先下去吧。”念慈见老宦官颤颤巍巍的样子,一时也意识到是自己刚刚过于失态了,随后稍缓心神,这才缓缓说道。
言罢,老宦官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向着殿外退去。
“慢着。”
闻言,老太监又跪了下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龙颜。
“你去帮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去一趟空明谷。”
“诺。”言罢,老太监这才得以离去。
很快念慈便骑着快马向着空明谷奔去。
……
“将军,这塑像好端端的怎么会碎了呢?”
“先帝先皇乃古滇神明,神只有在悲悯的时候才会落泪,而如果是碎裂的话,很有可能是……”话说到一半,李松哲便沉默了。
“嗯?是什么?你好歹得把话说完啊。”安阳激动地问道。
“国将不国,家将无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那可有应对之法?”
此时突然传来的女声询问道。
“见过陛下。”众人在看清来人后,除了即墨三人纷纷跪下。
“都免礼平身吧。”
“几乎没有,除非……”李松哲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默默摸着胡须似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侯爷但说无妨。”
“那便是神灵显灵。”
闻言,众人皆是沉默。
神灵显灵?这不开玩笑吗,神灵显灵这种概率几乎无限趋近于零,要是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罢了罢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即墨无奈地说道。
“顺遂天意吧,倘若天执意要亡我古滇那便随它去吧,到时候只希望天道有灵,莫要伤及无辜的百姓就好。”
“哎,罢了罢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念慈与李松哲也无力叹道。
“天意?师兄,嫂嫂,将军,咱们的斗志呢?”
“大师兄,你难道忘了师父的教导了吗?”
“区区天意,怎能令我古滇屈服,我们的家园应当由我们共同守护,我们学道不就是为了护佑天下苍生吗?将军从军修习武道不就是为了御敌吗?”
“而今大难在即,家园有难,我们怎能不攻自破?反正都是会死的,为何不堂堂正正地杀几个敌人再死?”
“区区天意,我人族何惧?”
一席话落,在场之人无不振奋不已。
“好,那就来战。”
“是啊,老夫反正也活够了,老了老了,倒是不如你个小鬼头了,在死之前还能为国家再战一次,就算是死也值了。”
是啊,他当真是老了,竟忘了自己幼时便习武的目的。
“松哲,咱们李家乃将门之后,自幼便要习武,但习武很苦,你怕不怕?”
“孩儿不怕!”
无数个日夜,他都勤加苦练,甚至有好几次,强大的训练强度让他都疼哭了。
可尽管身体疼得连走路都困难了,他都依旧没有放弃。
他依旧记得当时自己的父亲问自己习武这么苦还练不练的时候,他总是边哭边练,从未想过放弃。
当时娘亲问他为何这么痛还要坚持。
他说:“我们是将门之后,生来便有保卫国家的使命,我多吃点苦,这样国家就多安全几分。”
然后,到了青年时,他遇见了自己的妻子,妻子死前也依旧牵挂着国家与丈夫,从那时起,他便发誓只要还有自己一口气在,便不会让国家有事。
可自己竟忘却了,他不禁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又对着众人说:“大家都先准备准备吧。”
“对,这次年轻弟子留下,宗门不能断了传承,其余人等做好准备。”即墨也对着众人说道。
“宗主,我们……”几个年轻弟子显然也想前去。
“够了,你们难道要宗门断了传承吗?”
“弟子遵命!”话落,几人不再多言,主动退了下去,他们不怪自己的宗主,毕竟他要考虑得太多太多了。
当然,其实即墨比谁都了解他们的心情,可宗门是自己师父一生的心血,要是就这么断了传承,那自己将来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师父呢?
毕竟这可是师父唯一的心血了。
他答应过的。
要好好守护好宗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