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怎么没有,可咱们的知府,那可别提多贼了。”
“恭恭敬敬的哄好钦差大人,拿着银两施粥,修建堤坝,给朝廷交了差。
把钦差大人哄走后,哪里还会管灾民的死活。”
“那堤坝修建好以后,不是都有朝廷的官员验收后才能通过吗?”
慕云宸疑惑的点便是在此处,其余的他都想得通,也能让贪官污吏钻了空子。
独独这个,就算钦差大人走了,可修建堤坝一定要等朝廷工部验收后,方能结束。
那些贪官污吏是怎么逃过工部那群老狐狸的眼睛呢?
难不成,工部亦有人……
若真是这样,那这张网铺的也太大了,朝中有这样权利的人,屈指可数。
“验收,他们又不会撬开了验收,表面上完好无损就能蒙混过关。”
说着,那人还四处观察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凑到慕云宸耳边。
小声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前些年我有幸参与修建堤坝,本想着为水患这场灾难做些什么。
没想到,那坚硬如铁,最适合用来修建堤坝的青石砖,竟都被换成了空心砖。”
“这空心砖,修出来的大坝,如何能抵挡得住洪水来了?
咱们靠种庄稼活命的农民,只能认命,每年这个时候,便要死不少人。”
“为何不进中都告状?或者迁居其他的县生活?”
白玉心里实在是有些想不通,明明都这样了,日子这么痛苦,却没人另寻他路。
“公子一看就是没成家的。”
白玉顿时噎住。
“我们腿脚好的,能走,可家中还有老幼妇孺,恐怕还没出得了范阳地界,便已晕倒在路上了。”
……
一路上,慕云宸一直未曾说话。
方才那高个儿大汉说的话,久久在脑中回荡,心情难以平复。
没想到先皇、父皇统治慕国多年,本以为大慕已是福祉满天下。
没想到,范阳已经不只是水患,贪污的问题,官府竟然腐败到如此地步。
白玉也在一旁正襟危坐,不敢说话,也不想说话。
他本以为在外戍边守家,就能让国内的百姓过好日子。
可没想到外患已平,内忧仍在。
慕云宸回头看了一眼观音庙,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一个贪污案。
真真是让他这个太子长见识了。
路黎前后看了好几个病人,几乎要确定,正欲看下一个的时候,就被面前的脚步挡住。
一抬头,路黎便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一把拉着闻人映山就朝远处的林子里走。
闻人映山还没来得及反应,但跟着走的脚步却十分娴熟。
“小阿黎,怎么刚一见面你就带着我钻小树林?这……这多有不妥。”
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路黎一路使着小性子,将闻人映山往草堆里一甩。
质问道:“这场瘟疫是人为,虽说真的有几个是因为水患得了瘟疫的,可绝大部分病人,是中毒。”
路黎几乎没给闻人映山好脸色,怒瞪着他。
此话根本不需要点破,意思就是,中毒,是不是你的手笔。
平日里切磋医术,怎么样都可以,但这可是那么多条鲜活的人命啊。
闻人映山见路黎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可真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又不是畜生,拿百姓的性命做赌注。”
不知为何,路黎在听到闻人映山的解释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当真?”
“自然是当真,我还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闻人映山都有些着急了,语气也有些急促。
路黎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来范阳干嘛?难不成和亲王也来范阳了?”
此话一出,闻人映山顿时都惊呆了,一脸错愕的看着路黎,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路黎反倒是一脸无所谓,仿佛闻人映山是和亲王的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替和亲王做事?”
“早就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给殿下下毒,就是你给慕云羽的投名状。”
路黎随意找了块儿草地坐了下去。
闻人映山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出山时,你师父给我传信,让我看着你,莫要做些不正当的事,我当然要知道你是哪个阵营的了。”
闻人映山还是不相信:“我就不能是我自己这个阵营的?”
路黎看着他,细细欣赏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能,你自己一个阵营的话,在都城你待不下去。”
闻人映山还想问点什么,就直接被路黎打断:“说说吧,你那坏主子,又让你来范阳添什么堵?”
这话闻人映山可不乐意了,慕云羽可算不上他的主子。
这世间的人,除了师父和阿黎,就没有人能让他好好听话。
和慕云羽合作,只不过是逗乐罢了。
当初来都城,还在和阿黎闹矛盾,他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去和阿黎一块,只好和她作对,这才去找了当时的五皇子。
“我是闻着阿黎的味道过来的,阿黎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闻言,路黎一脸嫌弃的退避三尺,嫌恶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花和尚,你属狗的吗?”
闻人映山:……
两人一时相视无言,空气凝固。
半晌后,路黎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朝观音庙走去,抬手随意挥了挥。
闻人映山见状,在后面气的直跺脚,但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喂,你就这么走了?不需要帮忙?”
“不必。”
冰凉凉的两个字,传回闻人映山耳中。
不过他还不想就这样放弃,不死心的又喊了一遍:“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