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责怪你也无济于事。但你要记住,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以后在使用这股力量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好歹和我商量一下…出马立堂了也不知道怎么用,傻孩子。”
爷爷说完以后就钻入了地下,估计是帮我处理问题去了。
清除完万人坑的怨气后,我身感疲惫,几乎要虚脱,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坐在那里,用手帕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
它们下了的阴司,估计是要挨个查户口,然后安排投胎。
蛟老祖适时地从我体内撤回了它的力量,同样显得力不从心,坐在一旁喘着粗气。
“叁月,厉害了啊,这活儿…不是一般萨满能做得到的。你竟然…”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儿告诉了自己的仙家们,蛟老祖它们都愣了一下,随即凤七爷高兴的说道:
“这是大萨满后裔的传承,相传大萨满都是血脉相传,一般情况下就是像是师父带着徒弟那种,大萨满带着自己的后人要修行一段日子,但是有时候如果有突发情况,大萨满没有办法和自己的传承者相处,就会用这种办法。”
“这种办法的优点很多,只有一个坏处,就是你的吸收会比较慢,而且没有办法灵活运用,有时候遇到危险脑子里会出现应对办法,但是都是像是编好的程序,得过很长时间以后你才能灵活运用。不管怎么说,终于你算是熬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好歹是熬出来了。
这次也是因为陪着凤七爷同承涅盘,所以才有了这种机遇,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被大萨满血脉所承认,从而觉醒。
我缓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黏腻得很,身上也没什么劲儿。
想着提议今日就此作罢,先回去沐浴更衣,再图后计,反正万人坑已经解除,养精蓄锐以后把符纸什么的再存些以后,再来解救它们。
不差这两天。
结果刚想开口…
凤七爷身形一闪,挡在了我们面前,神色凝重。
我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万人坑的边缘,一个身影正缓缓爬出,那姿态扭曲而诡异,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怨魂。
那东西的脸庞已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但身体却残破不堪,多处白骨裸露,未生长的肌肉与内脏胡乱垂挂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喉咙一紧,强压下呕吐的冲动,心中明白,这可不是什么人,而是怪物,是怨气的产物,是被无尽的恨意与绝望催生出来的畸形,附着在了其中一个怨念最深的尸骨身上。
它恶狠狠地瞪着我,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
“你…你破坏了我的…我的修炼。再有百年,我就能…成为…成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毕竟如果说一半吐出来,说不定会激怒它。
我看了一眼凤七爷,凤七爷赶忙扶我站了起来,我站直身来直视它说道:
“你觉得这样的修炼之路是正途吗?”
那怪物冷笑一声,挥动着手臂上仅存的几片肉块和白骨,声音沙哑而刺耳:
“他们那些王八蛋吃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什么是正途?啊?还正途?我的老婆孩子…都被吃了,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正途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哈哈哈哈。”
它的笑声在空旷的场地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把利刃,让我的心里有些发酸发疼。
看来这个万人坑,是来自于饥荒。
我的心沉了下去,目光中流露出同情与无奈。
我的脑海中闪过噬魂咒的咒语,那是能够彻底净化邪恶,却也极为残酷的手段。
我犹豫着,手指轻轻颤动,内心的天平在道德与手段之间摇摆不定。
使用噬魂咒,意味着将彻底抹去这个怪物的一切,包括它作为人类时所承受的痛苦与不公。
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也是唯一能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
哎。
凤七爷说的没错,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咒语,就像是已经编好的程序,根本变通不了。
“其实我应该帮你做些什么,但是你现在也听不进去,我的能力现在确实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你出去。”
当初那帮吃人的家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人食同族,死后应该是地狱都不收,估摸着这么多年早就魂飞魄散了。
即便是有儿女后代,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代了。
报仇是肯定没有什么仇能报了。
如果今天把这个家伙放了,那死的人可就多了。
这种冤魂报仇可不是有针对性的,那放出去以后就是得谁杀谁。
我叹了口气。
小时候我就知道,善良和圣母是不同的。
今日我心软放了它,就是为以后埋下了祸根。
想到这里,我最终下定了决心…
“七爷,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凤七爷听到我如此说立刻化作原形冲了过去,与那家伙缠斗在一起。
我缓缓抬起手,开始吟唱起那古老而禁忌的咒语。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我的灵魂也在这一刻与咒语的力量共鸣,感受着其中的沉重与悲哀。
随着咒语的推进,那怪物的身形开始扭曲,发出凄厉的哀嚎,那是它灵魂深处最后的挣扎与不甘。
“不!不要!为什么!放了我!我要去报仇!我要去报仇!我…我的老婆孩子都被吃了!我也被吃了!为什么我们要受到这样的苦!为什么!”
这时候我只能权当听不见。
此刻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噬魂咒的力量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它的怨念与痛苦一同吞噬,最终化为虚无。
当一切归于平静,我无力地垂下手臂,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我能自由的使用所有的咒语,是不是也许还有一些别的希望?
它死了,老婆孩子也死了。
都是同类吃了。
死了以后还被打生桩困在这里,那不是痛苦,而是绝望,看不到任何希望被困了这么久…
而我,除了杀了它,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办法。
“行了。你做的对,这种时候它们已经没什么从前可循了,你今日给它们解脱,好歹能投胎奔个以后了。不然放它出去杀了人,到时候你的罪可就大了。”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只得叹口气道:
“我知道,等回去以后看看你们的功德积攒的怎么样了。这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