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先逃出去。”
片刻相拥后,云子猗开口道。
卫彰乖巧点头,无比听话的模样:“先生的药材可齐了?”
“差不多了,只是量还不够,还得再喝一阵子药才行。”云子猗细细盘算着,“幸好现在是冬日,药材也都是晾晒好的,不易放坏。”
他这法子想的并不高明,不过以如今受制于人的状态,也实在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办法来,只能让卫彰在每日煎药时悄悄藏下部分他需要药材,以制作迷药。
姜策自然是没法时时待在这里的,为了不惹人怀疑,甚至鲜少踏足此处。
一段时日过去,看守的侍卫也个个知道这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就算再恪尽职守,精神上也难免会有几分懈怠之意。
只要找准时机,逃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另一边,远在行宫的祁煦也收到了云子猗失踪的消息。
他自是心急如焚,祁煦如今对皇位已经没什么指望了,想着以后能待在先生身边安安静静过日子,一生相伴,倒也觉得未来的日子并不是没有盼头的。
哪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先生竟然失踪了。
而且听来报之人的说法,云子猗极有可能是被人掳走的。
这个关口,谁会去挟持云子猗?
祁煦就算是再不愿去想,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可能性依旧是姜家人。
是他疏忽了。
姜家许多人,尤其是他舅舅姜策都曾提过向云子猗下手作为突破口的可能,只是祁煦一力弹压,才让他们搁置了这个计划,如今自己离开京城,天高地远,他们瞒着自己偷偷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有一点却是令祁煦有些疑惑。
按理说祁尧的消息应该比他灵通的多,又在云府安排了那么多人,自己都已经收到消息开始查探寻人了,祁尧竟然没有半点儿动静。
白日里在父皇面前相见,还有心思跟他阴阳怪气。
总不能祁尧对先生的失踪还一无所知吧?
祁煦琢磨了半日,一方面是担心云子猗的状况,消息传到他手上来,距云子猗的失踪也已经过了好几日,先生的身子骨又那样虚弱,谁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另一方面,祁煦如今的人手实在不足,偌大的京城加上京郊的地界,想要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这么多日过去,人还在不在京城也难说了。
在云子猗的事上,祁煦大可不计前嫌,和祁尧合作一回。
“你说什么?”祁尧听闻消息,果真十分惊讶,分毫不像事先就已经知道此事的模样,“先生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五六日了。”祁煦眉心紧蹙,“你当真不知道?”
祁尧也是不明就里,摇了摇头:“我没有收到消息。”
“算了,此事往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找到先生。”祁煦也懒得多管他的事,“京城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京郊和周围的州县就交给你。”
祁尧对他的安排没什么异议,也不觉得对方会在云子猗的事情上骗他,点头同意,当即派人去寻。
两人难得联手一次,效率也奇高,短短数日就在京郊寻到了一处有问题的宅邸。
一向空置的宅院突然开始有人频繁进出,就算动作再小心,再不惹眼,也实在怪异了些。
两人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不过这个时间虽然早了些,倒也没有太超出姜策的计划范围,因而发觉藏人的地点暴露时,也并不惊慌,反而迅速布置好人手,恭候祁尧的到来。
只是到底早了这么一些,多少让他有些手忙脚乱,时间太紧,甚至没来得及进去看上一眼,更没发觉宅院内安静得似乎有些过了头。
云子猗只有一次逃跑的机会,逃跑的时机必须掌握得不早不晚,若是耽搁得太晚,有可能因为各种意外功亏一篑,若是太早,待院内的守卫药效过了醒来,将他逃走的消息报给姜策,也有再被抓回来的可能。
他选择的时机,正是姜策开始有动作的时候。
姜策既开始布置绸缪,说明祁尧应当已经找到了这里,甚至可能马上就到了,他迎着寻过去也好,暂时躲起来,等祁尧的人到了混入人群中也好,无论怎么说都有一定的成功率。
卫彰则在逃出来的瞬间便立马赶回卫家,拦下卫家的人马。
两边的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姜策守株待兔,云子猗也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成功出逃,只是两方人都没想到,祁尧竟是和祁煦一同回来的。
祁煦遥遥看见姜策的瞬间,本就惴惴不安的心便彻底凉了下来。
果然是他。
又或者说,果然是自己让先生遭了这一次无妄之灾。
“舅舅。”祁煦纵马至姜策身前,翻身下马,呼吸还有些急促,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云先生人呢?”
姜策半是惊诧半是心虚,咬了咬牙,有些色厉内荏道:“殿下怎么来了?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您可千万别在这时候犯糊涂。”
“什么最后的机会?”祁煦忧心忡忡数日,此时的语气亦不善,“我说过很多次,不许你们打云先生的主意!”
姜策想不通祁煦为何就对这位年轻的先生这般爱重,处处维护不说,如今孤注一掷最后一搏的机会,他脑子里竟还是只惦记着云子猗的安危。
只是不待他们再说些什么,祁尧也骑马赶至,开口第一句果不其然也是:“云先生在哪儿?”
姜策几乎有种见了鬼了的感觉,不过面对祁尧,他到底少了几分心虚,依计划说道:“太子殿下果然尊师重道,不过倒是不知,在太子殿下心里,师父和皇位而言,孰轻孰重呢?”
祁尧闻言,下意识瞥了祁煦一眼。
而另一边,刚刚逃出来的云子猗也撞见了一个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偏偏在他预料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