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莫很快端着热水回来了,云子猗吃过药,嗓子稍稍舒服了些,疲倦便又一次涌了上来。
春日里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实在太容易让人犯困了些。
“困了就睡一会儿?”帕特里克看他眯了眯眼,轻声问道。
云子猗半阖着眸子,点了点头,金色发丝和过分白皙的肌肤几乎要融入这春日暖阳之中。
宽大的毛毯下,艾丹的尾巴已经圈上了云子猗的腰身,见他犯困,便搂着他躺了下来。
埃尔莫也不甘落后,见状也挨着云子猗躺下,那条大而蓬松的狼尾更是直接塞进了云子猗怀里。
他知道云子猗一向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尤其是自己的这条尾巴,时常忍不住抚摸揉捏,埃尔莫自然也是惯会投其所好的,每次一见面便立刻把尾巴释放出来,以此来夺取对方的目光。
云子猗也确实经不住这份诱惑,埃尔莫的尾巴往他怀里一塞,便下意识伸出手抱住了它。
埃尔莫的毛发养得蓬松而柔软,还带着些许温度,这条尾巴抱在怀中的触感,自然是制作再精良的抱枕都比不得的。
艾丹有些不满于云子猗的注意力被埃尔莫吸引了,可它的尾巴太细,显然是不能被当成抱枕的,自然没法以此夺回云子猗的目光,只能撇撇嘴,暂时忍下这口气。
除此之外,还有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帕特里克。
云子猗身边的两侧都已经被占据了,这两家伙显然也不可能腾个地方给他,可若是让他挨着这两人躺下,帕特里克宁愿在边上坐一辈子。
幸好云子猗没忘了帕特里克的存在,稍加思索,便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浅笑着开口道:“好像很久没看到过你的兽形,都快忘记你的鳞片是什么样的了。”
“那给你看看?”帕特里克立刻领会了对方话中的含义,从无论如何都塞不进三人之间的人形变回体态更灵活的蛇形,吐着信子爬向云子猗。
云子猗不怕他的兽形,帕特里克是知道的。
至于艾丹和埃尔莫害不害怕,就不在帕特里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云子猗神色间确实没有分毫惧意,反倒主动让对方缠在了自己身上。
四个人便以这样诡异的形式躺在了一起。
帕特里克的鳞片的确是极精致好看的,乍一看来是深邃的墨绿色,可在阳光下一映,便泛起些许金色的光芒来,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尤其是盘在云子猗身上的时候。
云子猗的肤色本就白皙,墨绿色的大蛇盘在身上,便衬得皮肤更白了一分,翠绿的眼眸和一头金色长发也与蛇鳞和鳞片上泛起的光芒辉映着,倒像是人与蛇本就浑然一体一般。
艾丹看了看云子猗的眸子和长发,又看看帕特里克的鳞片,心下不免有些吃味,恨不得自己也长出一身绿色或是金色的毛发才好。
一身黑白灰,与色彩鲜艳的小精灵格格不入的埃尔莫更是看不得这些,干脆屏蔽了帕特里克的存在,只盯着云子猗,眼不见为净。
云子猗这些日以来休息得都不怎么好,此刻在三人的环绕和暖阳包围中,困意一阵阵涌上大脑,很快就睡了过去。
三人都知道他这些日怕是累了,也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没有打扰他休息。
四个人难得就这样,躺在森林中的空地上,享受了大半天的日光浴,直至夕阳西沉,夜幕降临才舍得各自回家。
云子猗白天睡饱了,晚上自然难以再入眠,去填补了些药房中缺少的药材后,便无事可做了。
“既然睡不着,要不我们……”艾丹的繁殖期还没过,可以说每时每刻脑子里都想的是那档子事,见云子猗忙完了手头的事,也没有睡意,便试探着提议道。
前些日的情况实在给云子猗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也怕艾丹又一次一发不可收拾,未免有些犹豫:“不是说今天休息一天吗,这一天还没过完呢。”
“已经是晚上了,天都这么黑了,马上就到明天了嘛。”艾丹见云子猗拒绝的态度并不坚定,便知道有戏,揽着云子猗的腰便要将人往床上带。
“可是……”云子猗还有心想反驳一句,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反驳对方的话来。
“哎呀,有什么可是的。”艾丹说着话,已经将云子猗拐到了床上,云子猗身上那件单薄的袍子已然被扯开了,露出大片痕迹未褪的肌肤。
艾丹那根粗而长的尾巴,也已经缠上了云子猗的脚踝。
第二天,云子猗又没能出现在药房里。
——
繁殖期这一耽搁,部落里绝大多数兽人的搬迁计划都暂时停止了。
云子猗亲眼看到过艾丹受到繁殖期影响时难受的模样,他都如此,森林里其他兽人只怕更加难以从这种状况中抽身,暂时停止计划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事。
可一想春天过去就到了夏日,届时汛期到来,落日河的情况也将越发难以预测,云子猗也未免担心。
眼看着艾丹的状况逐渐恢复正常,大家的繁殖期应该都快过去了,云子猗便再度将催促众人搬迁一事提上了日程。
只是兽人们在此生活了这么久,也没人亲眼见证过什么洪水泛滥,就算是以云子猗在森林里的名声,加上艾丹和埃尔莫的威望,也总有人不愿搬走,或是磨磨蹭蹭不肯动身。
“你总操那么多心干嘛?”埃尔莫作为狼王,手下的小弟自然不少,大多数时候都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倒比其他两人都清闲些,得以日日缠在云子猗身边。
“这么大的事,总不能掉以轻心吧。”云子猗弯眸笑笑,神色中却不免透出几分倦意。
他这些日几乎是一家家跑着,劝动了不少人,只是也难免劳累,时常觉得精力不济。
“他们不愿搬是他们的事。”埃尔莫嘟囔一句,有些不满,“不想走就在这里守着呗,等哪日洪水来了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云子猗浅笑摇头:“到那时再知道厉害还有什么用,已经晚了。”
天灾面前,哪里是能“赌气”的。
兽人部落和平繁衍了数百年,自然不明白危险来临时到底有多可怕,人通常很难想象到认知范围之外的事物,有些人不愿意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园也是常事。
云子猗想做的,或者说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多拯救几条生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