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岁月的累积，两人手上的存款已经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当过被人供奉的神，就这样度过了很长一段的白嫖生活，哪怕在新秩序建立之后，两人依旧没怎么在城镇上消费过。

    唯一一次大的还是洁希亚借走了一百多万，那些都被她用来上交罚款了，只因她的实验差点炸了整座城市。

    “说起来，那丫头还欠我们钱来着。”

    星只恨刚才没有想起来，估计时间太久了洁希亚也忘了这事来着，钱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想看看那小丫头吃瘪的样子。

    “那——到时候婚礼上捧场的钱就让她一并还了吧。”

    澪倒是看出了星的心思，她说这些也是变相想让星放过洁希亚妹妹，毕竟是好姐妹，在近乎无尽的时光中为数不多的有意思的人。

    两人随便找了个餐馆，那种类似大排档的餐馆不一定能填饱澪的肚子，倒不如小店里一分钱一份饭来的实在。

    坐在窗边，星浅浅地尝了几口饭菜，把剩下的营养全都留给了澪和她腹中的孩子，哪怕并没有必要，但他是真的连口腹之欲都没有。

    经过洁希亚一次次的点醒，他也不得不注重起结婚这件事，同时，也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件他逃避了十万，百万年的问题。

    他是结合了毁灭与生命之力的神机，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照顾澪。

    “澪，这个婚礼，我们真的要办吗？”

    “嗯？”澪嘴上的动作一滞，她没能理会星的意思，而是鼓起小嘴生气地道，“当然了，婚礼可是一对恋人真正步入爱情殿堂的时候，只有经过了婚礼，两人的关系才能更进一步。”

    “星，我们现在又没办法回去，客人也自然就只能邀请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了。”

    “澪……我不是这个意思。”星藏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攥着，脸色无比阴沉，“你真正想要结婚的对象，真的是我吗？”

    “？”澪的脑袋一时还没有转过来。

    星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那个一直围绕在他心头的问题：“澪，在你的眼中，我到底是什么？”

    不等澪做回答，星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是星海誓约的衍生产物，型号0.15，种族为智械生命，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照顾与世隔绝的崩坏暴君‘澪’，并协助澪完成改善域外植物生存条件的任务。”

    “星……”澪的表情有些惊恐，她察觉到了星的状态非常不对，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你为什么要这么认为自己？我们可是家人啊。”

    星把手放在自己的机械核心处，“你真正爱着的人，到底是我，还是我的造物主？”

    澪的瞳孔收缩，不知多久之前，她与星海生活在一起的情景再度浮上脑海，而对她来说，被分离出去的苍浩并不能算是他，不过却被分走了他的大部分情感，这也成了她心底无法根治的疾病。

    像之前那样快乐的日子，神明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勾心斗角，跨派系和睦生活的情况也比比皆是，但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因为【毁灭】的责任，他甚至选择了将仅剩的一点情感分离，只是为了能够代替他好好地照顾她而已……代替…他？

    见澪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出回答，星的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失落是难免的，不过还有的则是一分的幸运，他早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说不定他也只是星海计划的一个部分，时机一到星海就能够利用他来恢复自己的大部分情感，卸下责任后，他当然能够心安理得地跟澪在一起。

    而牺牲的，不过是他随手制造出来的两个有意识的生命而已。

    “澪，主人可是聪明的很，如果连我们这些年都在他的计算之中，那他又为什么要给予‘星’自主的意识？”

    星仿佛丢了魂似的站起身，自嘲似的笑着，本来僭越的就是他，他不应该捅破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层隔膜，因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死亡。

    “我想……离开一会儿，放心吧，晚上我会回来的。”

    他现在只是有些崩溃，但不代表他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经历了大起大落，他总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接受现状。

    “星！等等……”

    见他真的转身离开，澪的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她想要伸手抓住星，然而他却连这份挽留的机会都没留给她，随着空间一阵扰动，星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山崖上，星坐在崖边上，望着他亲手栽下的那片花海，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剧痛，疼痛的不是他体内的机械核心，而是灵魂深处那份作为人的情感，仿佛要被彻底撕裂一般。

    但……他不能这么做，不出所料，这份被孕育的情感应该是为了给主人准备的，他甚至连泯灭的权利都没有。

    此刻明明还是中午，他的影子却在身后拉得很长，突然间，他的影子上出现了两只淡黄色的眼睛，还出现了一道分明的嘴角，点点黑色的粒子随着影子流入星的体内。

    “嗯？”

    星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不仅力量增强了不少，他眼中的视野也变得无比通透，甚至连地下的能量体都能清晰地观察到。

    “这是……”

    在城镇中心的地下深处，有许多类似于虫子形状的能量体汇聚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它们正在做什么，但光是看着那些虫子的形状，星就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而在天边，一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眼球躲过了澪的感知，祂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星，他的脑海里随即出现了那些虫子的名字。

    【繁育】的子嗣，寰宇蝗虫。

    “不好，母虫！”

    星表情惊恐地站起身，银光一闪，他即刻消失在了这片山崖上，而天空中的眼球看着目的已经达成，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而城镇里，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澪独自走在街上，少了一个人，她总感觉这里的生活也变得有些乏味。

    她还从未体会过孤独的感受，但之后哪怕星还会回来，她总感觉他们之间的生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两滴痛苦的泪水滴在了无味的蛋糕上，却是给这块蛋糕增添了一份苦涩，但至少不再是无味。

    她遥望着天边，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对不起，星……”

    “是我，伤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