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谈定，但姜磊心中的各种疑问，却完全没法得到解答。

    余下的一个多小时里，两人间的谈话，几乎是他一直在问，而方主任则滴水不漏的作答。

    消息的源头和样品，都是方主任弄来的，除姜磊外，其他共联会创始者，也都是用相同的价格，在老家伙手里买的。

    目前已知的情报，青土在滨市的市内范围，基本是没有发现的例子，现在各家都在派人向滨市外的县乡和广阔的野外扩散搜寻。

    冰纹石榴的中心，有一个小指甲大小，蓝色的椭圆形硬核，这就是它的种子，只能在青土中种植，地球上的土壤无法栽培。

    这东西周期很短，从种子长到成熟结果，只需要十五天左右，成长过程中，需要用清水灌溉，对水质要求很高。

    每株“石榴树”，大概能长到一米半左右的高度，每颗果实含水100-120毫升，每株结果大概400颗，收获水资源40升左右，40斤，再减去投入灌溉的10升水，也就是每株半个月能收获30升水，60斤！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省着点用，一株“石榴树”，可以勉强养活一两个人，一旦大规模种植，人类生存的希望，完全可以着落在这东西上。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找到青土和植物的源头，也就是说不知道这玩意是在哪发现的。

    方主任手上也只有十几斤，大概才够栽种两三株冰纹石榴。

    青土对沙砾的吞噬过程缓慢，而且跟植物一样，需要大量净水浸泡土壤，让其维持在很高的湿度才能实现。

    “方主任，我……有点词穷了，感谢之类的话就不说了……”

    “没什么感谢不感谢，整个滨市能拿出五吨水的买家也找不出多少，以你的实力，当然是做朋友要远远好于敌人，这点上来说，鲁明那边都是默认的，至于你们之间的私怨，那就不关共联会内其他人的事了。”

    方主任也站起身子，跟姜磊握了握手之后，目光直视着他肃声道：

    “我需要再次提醒你，域外物品的研究，现在处于萌芽阶段，官方那边到了什么程度，我们更是一无所知，所以这消息绝不能外泄，如果姜老板这边有了任何相关发现，也不能隐瞒，否则包括我在内，其他创始者必然联合讨伐，不死不休！”

    姜磊也正色道：

    “关于这点，请方主任放心，我这不缺水，不会去倒卖消息，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竞争者，也多一分意外的可能，这我有数的。”

    姜磊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关于这域外物品，现在大家都没有从中获利的能力，还在探索和投入阶段，这时候信息必须严格封锁，不然就是所有知情者的敌人！

    而且消息和样品，既然出自官方避难所，那么对方必然已经掌握了获取途径，相关的情报和成果，也肯定已经领先他们许多，这东西到底是天上掉的、还是地上长的，现在除了官方之外没人知道。

    更重要的是，对于域外物品的认知和研究，目前处在萌芽阶段，消息一旦扩散，官方包括所有末世中的上层群体，根本无法给普通幸存者任何交代……

    最令人充满希望的，是绝望中的希望，而最令人绝望的，无非是希望之中的绝望……

    到那时，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因为储水和实力的关系，姜磊被方主任拉进来，成为了其中一员，就必须自觉遵守，这也是在维护他自己的利益。

    无聊、残酷又自私，但这就是现实的游戏规则！

    “哦对了，明天开始，对那些扰乱我共联会秩序的势力，将进行必要的管束和惩罚，你刚加入创始团队，就不必出力了，派队人过去围观，涨涨声势就行了，这点我会和其他人说明的。”

    方主任回过头来，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股冰冷肃杀的理所当然之感。

    “多谢方主任，今天算我欠您人情，容我以后再还……”

    姜磊再次道谢，所谓管束和惩罚，必然是针对没有响应交流会的那些团体了。

    这点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共联会的行动会这么快……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个名义上的松散联盟性质，但现在看来，域外物品的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共联会是有很强的利益向心力的。

    那些明天将成为牺牲品的倒霉家伙，以为末世来了就能无法无天，没人治得了你？只能怪他们自己坐井观天……

    “什么人情不人情，年轻人有点闯劲，别学我们这些老头子那套东西……”

    听了姜磊的话，方主任看似是略带责怪的口气，但老脸上的笑意却更盛，拍了拍姜磊的肩膀，挥挥手钻进了步战车：

    “明天上午我的人来拿东西，你正好派个小队跟着，其他几家都会出人参与行动，具体过程和细节，等你的人回来，你可以问他们。”

    “别送了，回吧。”

    “慢走！”

    ……

    “认识这么久，今天是我看见你弯腰最多的一次。”

    围墙下方，看着远去的车队，樊蓉用力搂着姜磊，把脸庞埋在他的肩膀上。

    姜磊轻咳了一声，正要说点什么，却被对方轻轻捂住了嘴。

    “审时度势、向强者低头，这并非是懦弱，而是身为上位者的基本素质，我的小男人，你成长了，所有靠你而活的人，都会将刚才的一幕记在心里的！”

    樊蓉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身为姜磊的第一位“员工”，她亲眼看着对方从一个浑浑噩噩、目光短浅的小市民，成长到现在这种，跟以前的市级领导、大企业家和二代们谈笑风生，而这个过程，仅仅才用了一个多月……

    为他而骄傲的同时，樊蓉也有一丝伤感和黯然，因为原本的一些她所喜欢的品质，也正在从姜磊的身上消失和磨平……

    “什么小男人？哪里小了？”

    男人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猝不及防的车轱辘碾在脸上，樊蓉略带窘迫的看了看近处围墙上，岿然不动的门岗队员，轻轻掐了他一把……

    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姜磊忽然顿住了脚，看向左侧数十米外，已经明显扩大了两圈的小市场。

    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此起彼伏，已经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四面八方的沙尘中，三三两两的人影忽隐忽现，以小市场为中心来去聚散着。

    当初只是想把这里当成一个跟外部接触的桥梁，姜磊着实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想逛逛不？我去安排一下。”

    站在后面的顾淑琴，眼看着二人秀恩爱，已经嘟着嘴不爽半天了，此时终于能插嘴，赶紧靠到姜磊身后。

    “好，咱一起去看看。”

    姜磊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小市场已经做了好些天，他还从没来视察过。

    现在已经有许多幸存者靠此过活，团队的掌控力度，和前些日子已经完全不同，安全方面应该不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