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的裴召祺一头雾水,他骗他何事了?
李宏茂以为小弟子是与那位方公子约好了要一同去买东西,因为想留下来陪他晒书所以才毁约。
他拍了拍裴召祺的肩,正色说道:“既与方公子已约好,便不得毁约,快同他去吧。”
裴召祺摇头,怎么连先生都以为他同方子彦约好了。
他真诚开口:“先生,学生并未与方公子约好去买东西,是他想错了,学生想留下来陪你晒书。”
李宏茂看着裴召祺的神色不似说谎,便领着他进了库房,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书籍。
方子彦回房后直接扑在了床上,这里的床板生硬极了,不似他家中的床,下面垫着厚厚的褥子。
他顿觉更委屈了,心中暗骂裴召祺是个不守约的小人,待今日他大哥来将他接走,以后裴召祺想见都见不到他了!
可他这一等,又是落日黄昏。
今日他大哥也没有来接他。
方子彦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莫不是何良平根本没去他家中告诉大哥他被扣下了?
可就算何良平不说,昨日自己整夜未归,大哥也应当出来找自己才是,为何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子彦思来想去许久,觉得应当是他大哥还没找到这同安县来。
那他就再等等罢。
这一等,又是三日,今日方子彦实在坐不住了,找到了沈筝。
沈筝看着面前的方子彦心中也有些疑惑,瞧他的样子,应在家中极为受宠才是,可这都过去四日了,为何他的家人还不来赎人。
方子彦也不停地吵闹:“我大哥找不到我一定急死了,你快派人去我家一趟呀!”
沈筝皱眉思索,若是他家人再不来,确实该派人过去一趟了,这傻小子每日白吃白喝不说,还得空了就来烦他们。
这时捕快来报:“大人,县衙门口来了一队马车车队,瞧着不像是我同安县人。”
沈筝双眼一亮,说曹操曹操便到。
“一定是我大哥来接我了!”方子彦拔腿就朝县衙大门口跑去。
沈筝也跟在他身后,可不能将财神怠慢了。
他们到了县衙大门时,车队刚停定,一位身量修长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周围的县民纷纷议论起来这一架架豪华的马车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这名男子是何人,竟如此有钱!
他们听说一架马车就要好几十两,那这么多马车,不得几百两银子了!
方子彦一看见他就马上冲了过去,在快要碰到他时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低头小声喊道:“大哥。”
方文修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无虞,便开口打趣:“我还以为你日日被关在牢房中,没想到竟还胖了。”
方子彦眼中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大哥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被扣下了?
那他为何今日才来接自己?方子彦有些失落,却不敢问出口,只是跟在了方文修身后。
方文修方才便看到了与自家弟弟一道出来的女子,看她周身气量,应当就是同安县县令了。
他走上前去,神色恭敬地开口,言语之间让人挑不出半点理。
“沈县令,草民泉阳县方家方文修,舍弟年幼不懂事冲撞了您,草民特来赔礼道歉。”
沈筝也打量着面前这位男子,目光沉稳,说话中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气势尽显。
不过今日她沈筝是主,自然不能被对方给压下去了。
她朝方文修一笑:“本官也是不是那般不讲理之人,若只是简单冲撞了我,方小公子便不会被扣下了,方公子进去说吧。”
那日方子彦做得最过分的事绝非是冲撞了她沈筝,而是羞辱了她县里的学生与她的母亲,让二人当众难堪。
此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裴家母子二人的摊位就摆在那,若方子彦与他那坏心眼的朋友来羞辱一次觉得不解气,日后是不是还会常来?
那裴家母子生意还做不做了?久而久之裴召祺的心理难道不会出问题?
孩子们的心思最是敏感,若此时不注意,酿成大祸又该谁来负责,真到那时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方文修回头看了方子彦一眼,似是在问他还干了什么好事儿。
这一眼看得方子彦头皮发麻,但他也知道自己还干了什么事,只得将头埋得极低,一路上跟在二人身后数着蚂蚁。
三人到了后院后,沈筝先去舍屋中叫上了在看书的裴召祺,路上她温声说:“待会一切行事看我的,你在一旁坐着就成。”
裴召祺听话的点点头,他其实都不太介意那日之事了,但是方子彦冲撞了沈大人定是要求她原谅的。
四人到了书房后,沈筝招呼着裴召祺与方文修坐下说,方子彦自觉地也想坐下,被方文修一个眼刀吓得不敢动了。
沈筝看了二人的动作一勾唇,却并未开口。
她将之前泡好的茶给方文修斟了一盏,递给了他:“咱们县衙穷,买不起好茶,还望方公子莫要嫌弃。”
方文修接过那杯微凉的茶一饮而尽,笑道:“沈大人说笑了,茶水本就是解渴之物,一路过来,当真有些渴了。”
这便是认了沈筝的下马威了,言下之意:有要求随便提。
这便好办了。
沈筝又将茶壶中加了热水,重新给方文修斟了一杯,直接开口了。
“这位是我同安县的学子,唤裴召祺,与他母亲在镇上东边儿经营着一家豆汤摊,味道甚好,本官平素就爱去喝。”
方文修自是一下便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被方子彦欺负的同窗名为裴召祺,至于她爱喝那豆汤,便是她颇为瞧得上裴召祺这学生了。
方文修一挑眉,惊讶道:“竟是如此好喝?沈大人说得草民也想去喝一碗了。”
沈筝端起茶盏,点头:“方大公子自是要去的。”
意思便是今日他方文修给她赔礼道歉还不够,得上裴家的门才行。
方文修点头应是,心中暗忖眼前的女子当真不简单,三言两语间便将他压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