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宫。
季本昌脚步微急,直朝御书房而去。
他抹了一把额间的汗,也不知道今日陛下有何要事,竟是如此火急火燎地唤他入宫面圣。
来人传唤之时他本来打探一二,探明圣心后,才能更好应对待会儿的情况。
若是好事就不说了,若是他户部又被陛下抓住了小辫子,那就......
可谁知今日那人愣是想像锯了嘴的葫芦,任由他如何问都是一声不吭。
那时季本昌心中便明白,若非陛下特意下令,这些人的嘴倒不至于有这般严。
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是没底。
但不论今日有何事等着他的,陛下传召,他心中再没底,那也得去!
正当他闷头急走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喊。
“季尚书!”
季本昌一听便知身后之人是谁,脚步僵了片刻后,头也不回的小跑起来。
要遭要遭!
他就知道,今日没好事,遇到了这个瘟神!
说不定,就是这瘟神又在陛下面前哭穷,所以陛下才传他入宫的!
他在心中一顿暗骂,脚步愈发急了起来,仿佛只要不被身后之人追上,就能守住户部的银子一般。
身后之人见季本昌那避之不及的背影,便知他心中所想。
不过今日,季本昌可想错了,他岳震川可没有求陛下帮忙传召。
并且他也是突得陛下传召,要他立刻进宫面圣。
方才他原本与季本昌一样,暗自思索他工部最近行事,是否有错漏之处,可谁知他一抬头,便瞧见了前面的季本昌,霎时他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若是陛下单独传召他,那他心中确实没底,可如今看季本昌那样,也是朝御书房而去。
陛下同时传召二部,估摸着是有要事相商了。
岳震川提起衣袍一路小跑,想与季本昌对对口风,谁知他快,季本昌更快!
他只得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两人的年纪加起来已经过百,如今在这宫中追逐像什么样子!
他瞧着季本昌的背影,高声开口:“季尚书!今日非本官寻你!你慢些走!”
季本昌听见他的话微微一顿,但并未停下脚步,他还是害怕有诈。
只见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什么话,到了殿上再说!”
岳震川闻言无奈摇了摇头,这般不待见他,不就是他伸手要过几次银子吗......
片刻后他又是一愣。
不对啊,那几次他一个铜板都没要到不说,还挨了好几顿季本昌的臭骂!
要说不待见,也该他不待见季本昌才是吧!
还户部呢,不如改名铁公鸡部算了!
......
季本昌与岳震川在殿前对视一眼,随即便是两声轻哼。
只见二人谁也不让着谁,一同挤了进去。
“老臣,参见陛下!”
天子低头看向跪在殿上的二人,将嘴角压了下去,轻咳一声后说道:“二位爱卿请起。”
二人起身后才看到坐在一旁的余时章,皆是一愣。
这老家伙不是早就不过问朝堂之事,今日怎会在此?
并且看他的神情,应当还知道今日陛下因何传召他二人。
顿时二人心中打起了鼓,若是其他人他们都还能猜上一猜,可这余时章却有些不同。
并且他们二部往日里也与他并无交集,所以今日,到底所为何事......
天子见二人有些走神,手指轻敲桌面,唤道:“二位爱卿。”
二人回过神来,低头答道:“陛下。”
他们低头等待片刻,却并未等来天子开口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此时坐着的天子心中也有些纠结,本来方才他便想好,待这二人进来,他便将那两个布包往他们面前一扔,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里面是何物。
并且方才二人进殿之时,他就已经摆好了手上动作,但当他拿起布包之后,却不禁有些迟疑起来。
倒不是觉得那一举动侮辱了老臣,而是心疼起了布包中的稻子。
本来就散成那样了,若是他再一扔,那还能看吗......
所以他迟疑片刻后,还是将布包放在了桌上。
这稻子在上京,只此一株,可不得好好爱惜着些!
最终天子还是选择了温和的手段,对二人说道:“二位爱卿,今日余爱卿给朕献上了两样物件,可惜朕眼神不太好,看得不是太明白,你二位也是二部的老人了,见多识广,来,拿去替朕看看,这布包中包的,到底是个甚。”
季本昌与岳震川听后也顾不得斗气了,二人暗中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一震。
他们伴君多年,哪能听不懂这话中的弯酸之意。
眼神不太好?
若说老,陛下能有他二人老吗?
若真要说眼神不好,那也该是他二人眼神不好才是。
但他二人的目光还是投向了桌上的布包,心中暗忖,今日这永宁伯,到底给陛下献上了何物,引得陛下立即召见他们不说,还如此弯酸他二人。
岳震川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余时章,想从他面上看出些许端倪。
谁知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岳震川心中无奈,只能看向了洪公公拿过来的布包。
只见洪公公将小的那个布包递给他后,又将大的那个递给了一旁的季本昌。
他不禁一愣,合着这哪个布包该给谁,还是定好了的。
他接过布包后在手中轻轻掂了掂,毫无重量,根本猜不出其中是何物。
天子见二人接过布包后并无动作,催促道:“二位爱卿打开看看吧。”
天子发话,二人哪能不从,直接站在原地拆开了手中的布包。
岳震川手中的布包小,方才也没被天子重新包过,所以他比季本昌先一步,看到了其中被包着的物件。
“这是!!!”
他这一声惊叫,引得一旁的季本昌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了过来。
天子看到岳震川失态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过片刻又压了下去。
他平稳声线后问道:“爱卿,在朕的殿上怎能如此大呼小叫,你是看到了何物?”
岳震川此时一心都放在了手中的物件上,竟是连天子的话都顾不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