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是看他忽然起身,微感诧异,在他踉跄时,她下意识抬手想去扶他,可刚刚碰到他大衣,一道温热的呼吸便萦绕在她鼻尖处。
沉静透亮的眼眸轻眨,清晰的映着男人那张清隽俊逸的面孔。
狭长的睫毛在细碎昏暗的光影里轻颤着,季弦的呼吸声都不自觉放缓了许多。
闻祁睨着她那片橘红色的唇,天生上扬的唇形漂亮自然,加上她那张白皙凝脂的俏脸,宛若一朵娇艳又温柔的朱丽叶珊瑚心。
让人心生采撷之意。
闻祁喉结轻滚,眸中染上一丝浑浊。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但那份飘忽的心绪到底还是被理智战胜了,他艰难的侧头,重新直起身子,在她旁边坐下,抓着她手的力道稍稍收紧了些。
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季弦抬手掩唇,脸颊之处掠过一分不自然。
很快,缆车到了半山腰,两人从车厢中下来,那份尴尬也被随之拂来的山风给吹散了。
山腰这个博物馆很大,分两层,也只白天对外展出。
闻祁看她目光落在那栋别具一格的建筑物,缓声说,“听说里面共有四个展区,航天星空,恒星,地球,宇宙信息,电波信号等模型和装置,以及月球陨石,太阳展厅都很具有观赏性。”
“还有一个负一楼,是个科技体验馆和科技超市。”
见他这么了解,季弦好奇问,“你来过这边?”
闻祁摇头,“今天是第一次。”
“那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闻祁抬手摸了下鼻子,抿抿唇,如实道,“傍晚看了江淮川发来的介绍图。”
季弦一愣,又环看了四周,除了来时看到的两个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游客。
山脚下的告示牌也清楚写了,春冬季节的营业时间只到下午五点半。
所以,他这算是走的后门才能上去的。
想起看完电影出来,他一直捧着手机,一会皱眉打字,一会盯着手机沉思的样子。
想来是那会安排的。
那这主意就肯定出自易栩他们几人之手了。
闻祁倒也不是藏不住事,而是她问起,他不想瞒她罢了。
两人又乘坐另一道索道下去。
下了几十个阶梯,到停车场,上了车将冷风阻隔在外,季弦便把外套脱下,扔在后座。
后面开会市区一路顺利,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季弦所住的小区。
闻祁昨晚没休息好,只上午在车上补了一个小时的觉,但这会他并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抖擞。
这会已经到十一点了。
见她已经解开安全带了,闻祁嘱咐了一句,“上去吧,早点休息。”
季弦轻轻点头,刚推开车门,又听他问,“今天……开心吗?”
这话里不难听出有试探之意。
季弦一顿。
约完会,主动问女方开不开心的人确实不多见。
她偶尔看言情电视剧,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桥段。
毕竟,这话,不论回答开心还是不开心,都怪怪的。
但她回头,看闻祁那一脸真诚专注,就明白他是真的很想知道。
“……”
季弦无言一阵,看着他没说话。
闻祁却突然紧张了起来。
第一次约会,他当然希望季弦能开心,如果有不开心的地方,也希望她指出,他好改正。
多好的一个三好学生啊。
就像考试,他在上面答了题,交给老师,让老师为他打分。
但落在恋爱上,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季弦汲气,思忖片刻,将车门重新带上,“我今天挺开心的,也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似乎感觉到她后面的话了,闻祁心口一跳,干脆打断她的话,“嗯,开心就好。若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
说罢,便将今天娃娃机上抓到的两只玩偶递给她,“这个拿上。”
“……”
季弦觉得自己思路都捋清楚了,话都要到嘴边了,结果被他直接堵回去了。
也不是说要落井下石再去拒绝他。
而是想把自己的顾虑说清楚,以及关于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那个疙瘩也问一问的。
但她看出他现在拒绝交谈的意思,抿抿唇,接过那两个玩偶,“谢谢。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开慢点,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
回到沧澜居已经十一点半了,走到院落里,他脚步顿了顿,侧目望着那两棵海棠树。
花期未到,但树顶已经发出新鲜的嫩芽。
视线再平移,落在客厅扇高两三米的落地窗,他记得,闲暇时候,季弦总会捧着一杯花茶站在那里,看外面这颗海棠树。
时常出神。
走进屋子里,倒也温暖,里面陈设和她还在时所差无几,但每每回来,都让他觉得清冷。
整座别墅都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气儿。
他在玄关站立一会,将外套脱下,抬步上了楼。
翌日一早,用早餐时,赵姨将一枚游戏币放在他面前,“少爷,这是今早从你大衣口袋中寻出来的。”
闻祁一愣,当即放下筷子,拿起那枚游戏币,抿唇端倪。
昨晚因为季弦那副欲和他说清道明的样子扰了心神,生怕她再一次出言给他判了死罪,连缓刑都没有。
倒把这枚游戏币给忘了。
“多谢。”
他握着游戏币,轻喃一声。
连剩下的早餐都顾不上吃,上楼找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将游戏币放在里面,锁在一个玻璃柜里。
里面有两枚手表,还有一对狮头袖扣,两条深浅不一的领带,一条LV标志的黑色皮带,以及一枚麦穗形状的胸针,上面点缀着几颗珍珠。
小巧又精致。
这些都是季弦送他的礼。
他都单独放在一个柜子里收着。
当然,那几年里,季弦远不止送这些,还有衬衫,西装,大衣和……更贴身的衣物。
另一边的季弦,在睡梦中接到了大学时期的导师给她打来的电话。
很意外。
在听到对方名字时,季弦还有些懵,信息输入进大脑后,她猛地坐起来,“谭教授?”
“想起我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是一个中年女人的,但和印象里一样,依旧温和悦耳。
季弦捋了一把头发,从震惊中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