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人的出现,并没有让施晚多想什么。
但许是她最后那番话,施晚虽然没太放在心上,可却又想一根根无形的针往她心尖戳。
不疼,但会有不适。
她也明白,像他们那种养尊处优的豪门世家,肯定瞧不上她这种网红。
当然,她也不需要他们瞧得起。
她硬了近三十年的骨头了,就从来没软过,也没想软过。
所以,易栩晚上那场生日聚会,她没去。
中途季弦给她发过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去,她回了句走不开,让她先玩着。
没过五分钟,易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到哪了?”
“去不成了,你玩得开心,生日快乐。”施晚言简意赅,声音也和平时没多大区别,但仔细听,会品出几分异样的疏离。
易栩那边太吵了,自然也注意不到这一点。
他皱眉,“怎么突然不来了?不是说好过来的吗?就等你了。”
“忙。你玩,挂了。”
施晚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易栩有点懵。
就这样放鸽子了?
那他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搞趴有什么意思?
“老易,不是说带女朋友来吗?人呢?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想让我们见了?”
他正风中凌乱时,有人忽然扬声起哄。
他没说话,回来闷了一口酒,准备起身去找她,“你们今晚随便喝,我先去……”
“去哪啊?蛋糕都没切呢!你这个寿星就想开溜,合适吗?”
“就是就是,快来切蛋糕。”
易栩就这样被拽住了,喝酒时就有点走神,切蛋糕时他更是心不在焉了。
“魂丢了?”陆叙明撞了下他的胳膊,“怎么回事?今天,可一点也不像你啊。”
江淮川,“被你那个女朋友勾走魂了?以前也没见你这样过啊!”
楚枫,“不是说介绍给我们认识吗?人还没来?”
易栩擦了手上的蛋糕,都没回答他们炮轰式的问题,只拍了拍离他最近的陆叙明肩膀,“我先出去一趟,场子你们帮我看着点,别出乱子,我马上回来。”
“哎,什么情况?”楚枫扬声都没叫住他。
那离去的背影别提多坚决了。
今天注定是个喝酒的日子,他特意叫了司机,上了车后,他报了施晚住的小区,“去上溪园。”
易栩这次的生日聚会地点选在了他和江淮川合开的斯诺克俱乐部。
去上溪园只要二十分钟左右。
到楼下时,他没急着下车,而是先给施晚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足足半分钟才被接起来,“喂?”
“下班没?”
“我今天真没时间……”
今天好歹是他生日,施晚是准备明天说的。
其实于她而言,哪天说,都没什么区别。
但怎么说也是个扫兴的话题,至少设身处地的想,她是绝对不想在生日那天听到这些的。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易栩打断他的话。
施晚一愣,“你不是在聚会吗?”
“你都不来,我聚会有什么意思?”
施晚皱眉,抿抿唇,“十分钟。”
十分钟后,施晚的那辆白色宝马停在了小区附近的路边。
她解开安全,不经意扫过副驾驶室上的袋子,犹豫了起来。
这是她昨天给易栩准备的生日礼物。
但现在既然见到面了,拖泥带水也不是她的风格,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关系,只是结束一段p友关系而已。
这纠结的心情来得实在莫名。
正好车窗被敲响,是易栩走过来了。
她到底是没拿那个袋子,推开车门下去了。
“出什么事了?”易栩睨着她,眉头微皱,沉声问。
施晚与他对视,默了片刻,道,“没什么。我这几天确实忙,再者……就是觉得以我们的关系去参加你的生日聚会,没太多必要。”
“我们的关系?”易栩眸子里浮上一层凛冽,“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我们俩只是p友而已。”施晚这段简短的话,可以用冷血和无情来形容了。
她神色上没有太多波动,语气也是冰冰冷冷的。
可易栩却僵住了。
瞳孔微颤,说话都开始口吃了,“p……p友?”
他‘呵’了声,目光沉沉,咬着牙,扬高声调,一字一句地问,“这么久了,你当我是p友?”
那炙热犀利的目光好似要将她卷入熊熊烈火之中,燃烧殆尽。
他脾气来得突然,施晚还愣了下,但回想这两个月里他的态度,神色一晃,后知后觉,“你……不会以为这两个月我们是在谈恋爱吧?”
易栩将她面上的惊讶、试探和纳罕都收入眼底。
胸腔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他被耍了。
还被耍了整整两个月。
其实也不是没有端倪,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他们两人的‘恋爱’状态本身就不太合理和正常。
除了偶尔的吃饭,其余更多的是在酒店。
一点像样的约会都没有。
就连在微信上聊天,都是寥寥无几,她不是拿‘忙’来搪塞,就是三言两语的将他打发了。
还真是,她真的只是在履行一个p友的职责。
倒是他误会和僭越了。
可当初他主动提出‘我们试试’的意思本身就是谈恋爱啊!
怎么会被她曲解成这个样子了呢?
向来养尊处优、游刃有余和习惯掌控局面,甚至人心的易栩,内心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反差。
怒火,羞恼,屈辱,窒息,以及心上好多年都不曾出现过的疼全都朝他席卷而来。
顷刻间将他吞没,覆灭。
“呵,嗯,行,好。”易栩玩味的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处,自嘲似的点点头。
在那一刻,所有的心情都化为深深的无奈和压抑,他磨着后槽牙,死死瞪着施晚,“施晚,你好样的!”
施晚睨着他怒火冲天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口微微一震,涌上一股很难言的情绪。
烦躁。
她‘嘁’了声,收回视线,转身上了车,一脚油门进了小区。
到了底下停车场,她没急着上去,靠在电梯旁边的墙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灰色的烟雾渐渐氤氲了她俏容上的淡漠神色。
易栩上了车之后,隔着车窗,看着对面那辆白色宝马毫不犹豫的开了进去。
“草!”
他恼怒的一圈砸向车门。
‘砰’地一声,车门往里凹进去了一点,而他手背的掌骨也出现了淤青和磨损性的伤口,冒出一颗颗血珠。
这种火,或是来源于自己被人戏耍过后的羞恼,亦或者是施晚无情离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