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以为自己最近一不留神儿,又不小心怀上了。
好在并没有。
纪鸿洲抬眼看她,“什么吓你一跳?”
秦音,“...没什么。”
她端起碗勺,慢吞吞开始用膳。
纪鸿洲静静看她片刻,薄唇轻牵了下。
“你一晕倒,我也胡思乱想,好再不是那回事...”他顿了顿,缓声道,“之后好好歇几日,什么都不要做,工厂那边,我派人盯。”
秦音垂着眼嗯了声。
用过膳,唤佣人撤走了碗筷,两人准备回纪公馆。
纪鸿洲要抱她,被秦音极力拒绝。
“你别叫我抹不开脸面,下去等我,我去跟弟妹告别。”
纪鸿洲没说话,只亦步亦趋跟着她,然后等在房门口。
秦音看望过叶青青,同她说了两句话,便从房里出来。
夫妻俩下楼,坐上车。
回到纪公馆,三个孩子还在前厅里追逐打闹,两只猫被她们吓得藏在沙发角落里。
“阿爸!”
“母亲!”
乐乐跟长安先扑过来,纪鸿洲眼疾手快,一把将两人捞住,又同秦音道。
“你先商量歇着,我陪他们一会儿。”
“嗯。”
秦音含笑点头,搭手揉了揉小儿子发顶,柔声问:
“用过膳没有?”
三个小家伙齐齐点头。
“乐乐吃两碗!”
“晟儿吃三碗!还一碗汤!”
“长安呢?”
长安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碗,半碗汤。”
秦音颔首浅笑,“好,玩儿去吧。”
乐乐立马拽着纪鸿洲往小客厅里拖。
看着一大三小拥簇着嘀嘀咕咕离开的背影,秦音不禁莞尔,这才抬脚朝楼梯走去。
回房洗漱过,她独自上床睡下。
这一觉,又睡到大天亮。
等再醒来,才觉得身心舒适,一身轻松。
又躺了会儿,秦音才坐起身,提声唤人进来。
“夫人醒了?”
芍药推门进来,笑嘻嘻走去拉开窗幔,又说:
“早膳都备着呢,给您端上来吗?”
秦音挪到床边穿鞋,一边看她一眼,含笑问道:
“有什么事?一大早的,让你高兴成这样。”
芍药走到床尾立住,闻言笑着眨眨眼:
“最近喜事还不多?这个生了那个生了的,全是喜事。”
“别人生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音失笑摇头,从床边站起身,捋了捋身上睡裙,转而问她:
“大帅几时走的?”
“七点钟,展翔收到一封电报,大帅便去了军政府。”芍药说着抿嘴笑,又道,“不过大帅走前交代了,今日不让夫人出门。”
秦音朝盥洗室走的脚步顿了顿,又听她说道:
“...夫人真该好好歇几日,您是不知道,您在三爷那边晕倒,可给大帅吓得脸都白了。”
秦音唇角浅翘,没说什么,径自走进盥洗室洗漱。
她这边洗漱完,刚下楼用过膳,便见寒露走进餐厅。
“夫人,早起傅参谋那边来过电话,问您几时有空,想跟您聊聊罐头厂的一些事。”
秦音听言微怔,这才九月份,傅文睿就开始筹备出国的事了,还要跟她打问罐头厂。
看来是打定了主意。
她略一犹豫,“我今日没什么事.....”
芍药忙道,“大帅说了,不叫您出门。”
秦音,“......”
“生意上的事先放一放吧?也不急这一两日...”芍药细声劝说。
寒露看了眼她,插声道:
“早起大帅让回了,告诉过傅参谋,说您身体不适,过两日再说。”
秦音怔了下,黛眉微拧:
“你现在才来告诉我?”
寒露眨眼,迟疑解释:
“傅参谋电话拨过来时,您还睡着呢,正赶上大帅要出门...”她又看了眼芍药。
秦音也看向芍药,没好气道:
“你半天也不提?我的事,往后纪鸿洲都能做主了?”
芍药掐着指尖,讪讪笑了笑,话说的磕磕巴巴:
“不是,我也是想着,大帅都给回绝了,反正也不急,就晚点儿跟您说...”
说知道她还没来及提,寒露先嘴快的冒出来。
心底正腹诽,便听寒露又道:
“傅参谋方才又来了电话,说...”
秦音看向她,黛眉轻挑:
“说什么?”
寒露:“说他今日闲着,既然夫人身体不适,晚点儿过来探望您。”
秦音愣住,芍药也愣愣转过脸。
“他,他过来?”秦音不可置信。
见寒露点头,才意识到自己没听错。
傅文睿要过来。
他的身体...,如今都能出门了?
*
临近十点半,一辆徽牌汽车驶入纪公馆。
秦音从前厅迎出来,立在台阶上,便见副官打开车门,一根拐杖先杵地。
陈继明从后车座另一边下来,笑着唤了声‘小姐’,便匆匆绕过车尾,同副官一起搀扶傅文睿。
秦音看着傅文睿站稳,才步下台阶,问了句:
“没带轮椅?”
陈继明摇头,“没带,他说不要...”
“我能走。”
傅文睿插声,一手拄着拐,一手松开了副官的搀扶。
副官继续扶他,“参谋,上台阶还是要慢些,小心。”
傅文睿失笑,抬头看向秦音:
“今日天气好,我要在院子里见见光,你出来聊。”
秦音看了眼他的腿,轻轻点头。
“好。”
她转头交代寒露和芍药,叫人在草坪上支起桌椅。
重阳刚过,不见秋风,正午左右的日头清明温暖,略有一点晒,但并不刺眼。
秦音陪他在草坪上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花茶。
傅文睿抬手抚了下头发,眯眼淡笑,问她:
“我气色还好?”
秦音看他一眼,“挺好。”
傅文睿点点头,靠在藤椅上长舒口气,望着草坪角落的老槐树和秋千架。
“就是病太久,太白了,连我自己都看不惯,平日没事,需要多晒晒。”
秦音看着他清隽侧颊,没说话,只伸手过去。
“我给你看看脉。”
傅文睿勾唇一笑,撸起袖子将手递给她,一边语声散漫说道。
“我收到阿姐的电报,说已经安排人去了南洋,我父亲母亲也在转移积蓄,我这边也在做一些准备,最近跟阿玫学洋文,我学的很快。”
秦音掀睫看他,缓缓收回手。
“...嗯,你一向聪明睿智,学什么都看。”
傅文睿笑出声,“别突然夸我,不习惯。”
秦音挽唇浅笑,没有言语。
傅文睿歪头看着她清浅笑颜,眸色动了动,笑意微敛,徐声说道:
“等年底,我要回徽州,过最后一个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