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震可以很确定,自己的记忆并未出错,他虽然不曾找到承道的尸体,但他找到了承道破碎的命玉,还有家中破碎的母玉,如此种种,无不在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严承道已死!
严震面色一沉,看来承道之死,给自己的打击还是太大了,若是以往,他听到这种装神弄鬼的声音,大概根本不会停留半分,更不会心生迟疑。
他没有回头,强行压下心头翻滚的思绪,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而后继续迈步向前,对抗这种有迷惑心神之效的东西,最好的方法从来都不是什么谨守心神,无欲无想,而是跑!跑得越远越好!
其他手段那都是确定跑不掉之后才采取的手段!
只是他刚刚迈动两步,又是一阵呼唤传来。
“父亲,等等!我已经死了,只余残魂尚在,此时难得清醒……”
“滚!”严震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将那声音从周围驱离。好生霸道的迷幻之术,竟然能够窥他内心,将他内心所想展现出来,用来反过来迷惑自己。
严震继续向前,整个过程,连头都没回,严承道已死,且不说最大的可能是其神魂尽灭,便是果真存在,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可是一座刚刚开启的遗迹,而严承道是死于黑山外围,这两者之间,距离相隔甚远,且毫无关联!他的残魂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父亲,我时间有限,我之死乃南宫内与人联手所致,但那人我不认识。”
声音再来,这次严震终于停下脚步,他明明知道自己听到的只是幻像,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听听,尤其是这声音是如此像,简直和承道一模一样。
“另外那人一身修为极其古怪,仙武同修,我本以为是黄极,但后来我想到,那人只怕并非黄极!”严承道的声音很急促,像是很赶时间一般。
而这次,严震面色开始变幻,因为这些话透露出来的内容……自己可是从未想过!
“不是黄极?”严震终究还是忍不住答话了,“那你可有猜想?是不是五通神教?”
虽然心中依旧满是怀疑,但他又觉得,只要自己谨守心神,不见得会被这诡异东西所趁。
“不知道,我并不认识五通神教中人,但那人很可能还在黑山府内!”
严震强忍心中悸动,终于还是转过身来,看向后方,却见一道虚幻残破的身影半没于那条黄浊色的大河之中。
他顿时瞳孔一缩,太像了,连气息都是如此相像,但怎么可能呢?只能说这诡异的手段着实了得。还有刚刚那一番话,更是体现这诡异不俗的智慧,一般妖诡便是可以与人交流,也没有这等逻辑!
当然了,此诡异所言的内容,听听就够了,他是一个字都不信。但有一点这诡异说对了,那就是他确实从始至终都对南宫内有所怀疑!哪怕后来被证实有五通神教参与,他也从来不曾完全放下过这种怀疑。
“你为何会在此处?”严震收敛面上颜色,压下心头思绪,使自己处于一个绝对冷静的状态,既然停下了,并且开始交流了,那便索性更深入一些,他是很谨慎,但该冒险之时,他也丝毫不惧。
而且他有预感,怕是只要他还在这方秘境之中不曾出去,这东西便避免不了,即便这次躲开了,下次说不定还会遇到。
那道与严承道相貌几乎无二的虚幻身影,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刚刚感受到了您的气息,我才苏醒过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而我苏醒过来时,已经在这里了!”
严震眼中怀疑之色更重,怎么可能,根本说不通,但他并未拆穿,“是吗?”
严承道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父亲,这里是哪里?是不是在黑山附近?”
严震听着眼前的存在叫自己父亲,心中却是毫无波澜,“此处乃是一座遗迹,距离黑山十分遥远,按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是吗?”严承道眼中竟然露出迷茫之色,“为何会如此呢?”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处的那条黄色浊流,“我以为这里是地府,这环境,这条黄色大河……我以为我来到地府了,我刚刚还在奇怪,父亲怎么也来这里了!”
严震沉默,再次看向四周,又将目光定格在那条滚滚黄流之上,眼神闪动。
“地府……”
世上真有地府吗?严震不知道,传说中是有的,传说之中,地府乃是生灵死后归属,灵魂会从死者身上脱离,在神秘存在的牵引下来到亡人世界。
地府之中还有一条大河,其水黄浊,鹅毛难浮,生人难渡。乃是亡者灵魂的归处。所有人死后都要入黄泉,经由黄泉摆渡抵达地府深处。
地府深处更是有十八层地狱,以赎生前罪恶,最后才能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但传说就是传说,这些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从来没人证实过,死人重现世间也不是没有,但无不是化作妖诡,与所谓的地府没有半毛钱关系。
也没有什么顶尖大能入过所谓的地府,若是地府真正存在,他不信这么多年下来,竟无一人有过涉足,更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以为佐证!
所以,眼前这个严承道口中所谓的地府黄泉之说,他一个字都不信,可同时他又忍不住想,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说不定他真的还有机会见到承道。
“父亲,你是不是不信我是承道?”严承道苦笑着看向严震。
严震面无表情,根本不用多说,因为他确实不信。
“也对,死人怎么能重现呢?便是重现也是诡异,与生前之人再无多少联系!父亲不信才是正常,若是换做我,我也不信!”严承道叹了口气,“父亲,我能预感到我的时间不多了,此次见面便是最后一次了,孩儿不孝,未能堂前尽孝,就此拜别!”
说罢,严承道直接跪了下来,他本就是半悬浮在黄泉之中,此时跪下,黄泉之水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