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少年她并不陌生,正是她的死对头宁远。
宋朝朝微微蹙眉,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你误会了。”
司徒雨烟捏着帕子挡住唇间的笑意,唯有那双秋水双眸染上了深深的笑意。
“我呀,只是偶然看见了小侯爷罢了。”
“......”
宋朝朝收回了视线低咳一声,正好对上司徒雨烟揶揄带笑的眼睛。
司徒雨烟握了下她的手带着她登上了正对着花园的三层山水亭台。
两人站在二层,正好可以俯瞰整个花园,看清花园中每人的动向。
司徒雨烟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落在了一道人影上。
秋水双眸中闪动着羞涩的爱意,双颊上泛着浅浅的红晕。
宋朝朝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潺潺小溪边坐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少年,乌黑的发用一根青色带子随意的束起,只能看见一个挺直的背影。
“他是......?”
司徒雨烟垂眸,眉眼间浮现淡淡的愁绪,声音不似方才那般轻灵,她道:“大理寺左寺丞,崔思勉。”
正六品的官职,也不算低,况且还年轻,一切发展都是未知的,却也是广阔的。
“雨烟姐姐为何忧愁,此人年纪尚轻已是正六品官职,能力已属不错。”
“他孤身一人,想来爹娘也不会同意的。”
司徒雨烟绞紧了手中的手帕,又将目光看向了崔思勉。
看的出来她也很纠结,司徒家家世显赫,司徒舅舅又是朝中的一品大臣殿阁大学士,这门槛可不是一般的高。
若是司徒雨烟今年才七八岁,估计就是内定的未来皇妃人选。
宋朝朝想了想,安慰道:“凡事总要争取一番才知道结果,若是还没跟舅舅舅母商量此事,自己就先定了结局,先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不出身名门显贵,可以自己成为名门显贵啊。”
宋朝朝意味深长的说,果然看见司徒雨烟眼眸亮了起来。
封建朝代的女人太容易固步自封,明明自己也不差,何不把格局打开。
司徒雨烟感激的看着宋朝朝轻声道:“多谢乐阳妹妹指点......”她又恢复之前温婉大方的样子,轻轻的捏了下手小声说:“你与小侯爷慢慢聊吧。”
宋朝朝:?
司徒雨烟就这样悠悠的走了,留下宋朝朝带着两个宫女在风中凌乱。
她往那凉亭看去,凉亭果然没有了那墨绿的身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宋朝朝挑眉看去,看见了一抹玉色衣角,不是宁远?
“参见公主殿下。”
来人穿着一身玉色锦袍,头束羽冠,眼眸清澈如湖水,静谧而深邃。
气质儒雅,浑身透出一股清新平和的气息。
宋朝朝只觉得他脸熟,想了片刻也没想出他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公子。
好在来人很上道的自报了家门。
“在下周景安,内阁学士周秉礼嫡子,得见公主之姿特来向公主请安。”
他说话时语气很舒缓,声音犹如山间泉水潺潺流淌,清润悦耳。
“周公子免礼。”
周景安听见她温和的声音双耳一红,低着头瞧见公主华丽的裙摆一层又一层,眼前闪过惊鸿一瞥的公主芳容,顿时脸颊微微发烫。
微风吹过,公主的裙摆微微飘动,犹如此刻周景安的心。
他直起身子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了公主倾国倾城的容貌,周景安的心剧烈的跳动,双颊立刻滚烫起来。
宋朝朝讶然的看着他,他脸红什么?
“公子有何事想与本宫说?”宋朝朝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烧红的脸,这人在脑补什么呢?
难不成还能是被自己的美色给惊到了?
不至于吧,又不是没见过美人。
周景安悄悄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躁动,稳了稳声音道:“在下仰慕公主已久,不知能否与公主交个朋友?”
宋朝朝微微挑眉,她身后的采荷与冬雪悄悄的对视了一眼,冬雪低喝道:“大胆!”
周景安慌了慌拱手行礼,宋朝朝抬手:“诶~不必如此,本宫瞧着周公子很合眼缘,交个朋友未尝不可。”
听见这话,周景安大喜,猛地抬头,对上了宋朝朝波光潋滟的双眸,红色从脖子上蔓延到脸上。
宋朝朝:......
这人为何这么容易脸红?稀奇稀奇。
宋朝朝看着他的眼神更有趣了,周景安被佳人注视着大脑一片空白,先前准备好的话题与说辞全都被风吹散。
“不、不知公主何时有空,在、在下想邀请公主一同踏青。”
周景安总算是恢复了些理智,眼中充满了光彩。
宋朝朝垂下眼眸,脸上的神情淡了淡,冬雪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恭敬道:
“公子,若想邀请殿下踏青可先递拜帖,公子不宜久留,请吧。”
周景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先向公主递拜帖啊,是他唐突了,便又向宋朝朝行了一礼告退了。
宋朝朝轻轻的叹了口气,少年的心思怕是要付之东流咯。
“来都来了,怎么又做起了梁上君子。”
“......公主慧眼。”
一身墨绿锦袍的宁远轻松自然的从梁上翩然而下,轻飘飘的落在了宋朝朝面前。
就像一阵风似的,甚至比风还要轻盈。
几日不见,宁远还是那样英俊潇洒,倒是宋朝朝很好奇,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听,偏要跑到那梁上去听。
“公主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随随便便就能成为公主的朋友。”
“.......”
宋朝朝打量着宁远,甚至还上手去拍了他一下,宁远皱着眉躲开,不怎么开心的说:
“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影响我的清誉。”
“噗...你的清誉?你不早就被扣上了乐阳公主驸马的名头?还谈什么清誉。”
宋朝朝见四下五人便脆声笑道,眼底盛满了阳光和笑意,宁远撇开头冷哼一声:“扣上的帽子还能再摘掉。”
摘掉?
宋朝朝眸光轻闪,忽然又起了逗弄他的意思,便佯装冷淡生气道:
“本宫何等身份,岂是你想推开就推开,想拉近就拉近的?你也太不拿本宫当回事了!”
她甩袖离开,背影中透着一股干脆和冷冽,宁远一愣,她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了拐角处。
宁远往下眺望,看见她那杏色的身影极快的走出了花园。
没多久,底下的就有人仰头看来,望着宁远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宁远蹙眉,单手撑住栏杆轻轻松松的翻了出去。
众人惊呼,他竟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衣摆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发丝飞扬,宁远毫不在意,轻飘飘的落地后他正打算抓一个小丫鬟问问公主的去向,就见司徒雨烟疾步前来。
“小侯爷与乐阳妹妹吵架了?乐阳妹妹一气之下...”司徒雨烟左右看了看,见众人都若有似无的朝这边看,便压低了声音道:“她回宫了!”
“什么?!”
宁远着实吃了一惊,这丫头什么时候气性这么大了?好像也不对,她一直都爱生气...这几日生气的少了倒让他把爱生气这事给忘了。
宁远转身就走,希望还能赶得上她回宫的马车。
路过那些来参加生辰宴的人,一些闲言碎语飘进了宁远的耳中。
“公主殿下似乎与小侯爷吵了一架,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俩不是经常吵架吗?”
“唉,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公主殿下都没再露面了!”
宁远蹙眉,更是着急,不自觉地运起了轻功,一出了人群,就身轻如燕的飞走了。
两人相继离开,反而更坐实了吵架一事。
本想借此机会跟公主套套近乎的人也彻底歇了这份心思。
正在喝酒畅谈的安国侯忽然收到了儿子惹公主生气跟公主吵架的消息,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他眼睛一瞪,这逆子!
掠出司徒府,宁远顺着主干道追去,在热闹的街道中她的马车格外显眼。
找到人就好说了,宁远稍稍松了口气。
他飞身而下,马车边的侍卫警觉的拔刀,将马车护住,周围的百姓不明所以纷纷往路边躲去。
侍卫们警惕的看着宁远,生怕他是易容的。
宁远只好掏出了国公府的令牌,瞧见了令牌侍卫们才将刀收起,放他进去。
他站在马车边干咳了一声好言相劝:“公主殿下,您这样贸然离席恐怕不太好吧?有话好好说,今日好歹也是你表姐的生辰,总得给她些面子......”
宁远说完静静的等了片刻也没听见什么响动,不禁疑惑道:“乐阳?”
“今日就算是我的不对,咱们回去好吗?回去之后我立马把弯弓给你送来......”
弯弓都搬出来了,马车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下宁远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跳上马车,掀开车帘一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豪华的马车内只有采荷一人拘谨不安的坐着,本该在车里的乐阳和冬雪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