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远郁郁寡欢的骑着马出了宫,旁边的小厮一瓢好奇的问:
“少爷,公主又说了什么气人的话,瞧您这样子跟刘大刀媳妇一样满脸哀怨。”
宁远听见他的描述顿时眸光一沉,他笑着朝一瓢招了招手:
“来,我告诉你......”
一瓢警惕的看着自家少爷,想了想果断的摇头:“不用了少爷,那是你和公主的情话,我不方便听。”
宁远眯了眯眼睛,脚一蹬腾空而起,然后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一瓢的脑袋上。
“哎哟!少爷你干嘛打人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打的就是你,本少爷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你刚刚说的那都是什么屁话!”
一瓢捂着脑袋委屈极了:“您刚刚就是很...郁闷!对,是很郁闷!”
眼看着少爷高高扬起了手,一瓢迫不得已的改了词。
“我?我郁闷?笑话,我有什么可郁闷的......”
宁远不屑的哼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弯弓不会是要送给周景安吧?
他磨了磨牙,眼神恐怖的想,若是真的被她送给了周景安,那这弓谁也别想用!
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不对,两人定下弯弓当彩头的时候,她还不认识周景安......
一瓢在一旁观察着自家少爷的神色,看着他变来变去的忍不住偷笑起来,少爷要是跟公主成了亲,那好戏就更多了。
冬雪和采荷两人端着糕点回去,宋朝朝捏起了一个忽然送到了采荷唇边,她笑颜如花,晃得采荷一阵心神飘荡愣愣的把糕点吃进了嘴里。
待她回过神来后顿时满脸通红,那样子逗得宋朝朝和冬雪都忍俊不禁。
宋朝朝又拿起了一块荷花酥递到了冬雪唇边,温声道:“辛苦你了,尝尝吧。”
这下轮到采荷笑话冬雪了,冬雪也红着脸一口咬住了荷花酥慢慢的慢慢的咀嚼,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将这块糕点供起来。
主仆三人都笑了起来,冬雪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她何德何能有这样的荣光,能让公主殿下亲手喂给她东西吃,那种感觉,就算要她现在为殿下拼命,她也愿意。
简单的一个小举动,让采荷冬雪坚定了要为殿下拼命的决心。
窗外一片碧绿,绿意盎然,春风过处,带起一阵哗哗响声,艳丽的晚霞渐渐被墨色掩盖。
宋朝朝趴在窗棱上,飘逸的广袖被风扬起,院内点起了一盏盏烛火错落有致的摆放在灯盏之上。
殿内同样也是烛火通明,烛光熠熠,香气弥漫。
数百盏宫灯用金链悬挂,光芒四溢,彰显了宫廷的奢华与气派。
远远的听见太监的通传声,还没等宋朝朝起来,便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披着满室烛光小跑而来。
可不就是几日未见的宋胤鸣嘛。
“姐姐姐姐!”
“呼...呼...姐姐你趴在哪里作甚?”
宋胤鸣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好奇的张望了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宋朝朝朝他招手,他过去,宋朝朝将他抱起放在窗台上给他摆了个姿势,不过他人小,那姿势怎么看怎么都滑稽,完全没有舒展和慵懒的意味。
“噗...哈哈哈...”
宋朝朝抬起袖子遮住小半张脸,清脆欢快的笑声从袖子下传了出来。
皇帝走过来听见她这笑声顿时微微挑眉,又瞧见小儿子不知道趴在窗户上看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
渊儿一遇到她姐姐,就恢复了小孩本性。
“父皇您瞧,弟弟太调皮了,还跑去窗上趴着。”宋朝朝挽住皇帝的胳膊恶人先告状。
宋胤鸣被人抱了下来,听见她的话顿时大吃一惊,委屈的望着宋朝朝。
“姐姐,你故意的...”
宋朝朝对他做了个鬼脸,一点公主的形象也没有,灵动活泼的样子更让人喜爱。
皇帝轻咳一声说:“朝朝啊,来见见你另一位弟弟。”
经皇帝提醒宋朝朝才注意到皇帝的龙袍后有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佳妃的儿子宋瑞承。
宋朝朝弯腰语气温柔的朝宋瑞承伸出了手:“过来,让姐姐瞧瞧。”
宋瑞承犹豫了下,抬头看向皇帝,皇帝朝他示意,他才把小手搭了上去。
他比宋胤鸣还要奶,只不过他太瘦了,脸颊和身上也没有肉,不太好rua。
“二皇姐好...”
奶声奶气的动静让宋朝朝心软了软,她抬手捏了捏宋瑞承的小脸说:“怎么那么瘦呀,是不是挑食?”
宋瑞承摇了摇头,怯怯的看着她。
宋朝朝一手牵起一个,看着皇帝说:“父皇,您用晚膳了吗?”
皇帝摇了摇头,又听她说:“那正好,让您的御膳房给咱们开个小灶嘛...”
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宋胤鸣呼哧呼哧的吃着,一刻也不停,好似饿了很久似的。
反观宋瑞承,他很少主动夹菜,只盯着自己眼前的菜吃,也不怎么抬头,看起来怯懦又温吞。
宋朝朝望着宋瑞承眼神中若有所思,她似乎明白了皇帝将宋瑞承放到母后宫中的用意。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皇帝别有深意的眼神,宋朝朝一愣,皇帝又笑了起来,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晚膳过后,皇帝与宋朝朝坐在廊下喝茶,悠悠晚风吹过伴随着清新木香与茶香,好不惬意。
院子里,宋瑞承与宋胤鸣在玩游戏。
“朝朝,你猜到了?”
“......”宋朝朝顿了顿抬眸看向皇帝,她点点头,目光又落在了宋瑞承身上。
皇帝抿了口茶长舒了口气说:“同样是皇子,渊儿就很好。”
这话听起来格外的意味深长,宋朝朝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便道:
“渊儿活泼,两人正好互补。”
皇帝眸中荡开深深的笑意,他语气极为舒畅的说:“还是朝朝最得朕心。”
伴着夜色星光与烛火,皇帝在廊下与宋朝朝喝了好几壶茶,皇帝的目光一直注意着两位玩耍的皇子。
一直到身边的太监提醒,皇帝才摆驾离开。
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带走两位小皇子。
宋朝朝琢磨了下,将两位弟弟都留在了安阳宫,不过她还是派冬雪亲自回禀了皇后。
皇帝一走,宋胤鸣也没有什么玩耍的心思了,小跑着来到了宋朝朝身边,腻歪着撒娇。
他平日里课业繁忙,父皇又老是盯着他学习,他都没有时间来找姐姐玩。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他一定要好好的待在姐姐身边。
宋朝朝坐在廊下揉捏着弟弟的脸,心满意足的弯了弯眼睛。
春风调皮的扬起了她乌黑柔软的发丝,烛光闪动着映在她美丽的脸上,让两位年幼的殿下第一次认识到了花容月貌是怎样的美。
宋瑞承拘谨的站在一旁,双手垂在身侧不自觉的揪紧了衣摆,黑漆漆的眼珠像小黑葡萄似的。
他有些羡慕的看着宋胤鸣和他姐姐撒娇耍赖,他们亲昵的小动作,是他没有体会过的。
宋朝朝rua完了团子似的弟弟,不经意间看见了宋瑞承羡慕渴望的眼神。
她顿了顿朝着宋瑞承招了招手。
一旁宋胤鸣眸光闪闪,好奇的盯着姐姐看。
宋瑞承犹豫了下才走了过去,宋朝朝拉起他的小手,那是与亲弟弟完全不同的手感。
方才吃饭时她就注意到了,他吃的很少,菜也很少,怪不得这样瘦弱。
“在我宫中,子安不必拘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你渊儿哥哥一样。”
听见她用那悦耳的声音喊自己子安,他猛地抬头,一眼望进了她那双盛满了月色的美丽双眸中。
只有母妃会喊自己子安......其他人都只会称呼自己二皇子....
小小的子安心里大受触动。
宋瑞承瞥了眼十分放松和自然的宋胤鸣,抿了下唇,小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
“尝尝这桃子,香甜可口,你渊儿哥哥的最爱。”
宋朝朝笑眯眯的说,语气自然悠闲,看起来格外亲切,这也让宋瑞承放松了不少。
她素白的手端着汝瓷的盘子,粉红雪白的桃肉切成小块静静的躺在其中,宋瑞承抬手接过那盘子,刚要用手拿起那桃肉吃,就听她清脆的说:
“且慢...”
宋瑞承微微垂眸,表情有些难过。
这时一块打湿了的帕子递了过来,那素白的手牵起了小手仔细的擦了一遍。
宋瑞承呆呆的仰头看她。
宋朝朝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发顶笑着说:“吃吧。”
宋瑞承不知为何竟有些想哭,他抽了抽鼻子,告诫自己,你是一个皇子不能轻易落泪!
另一边,宋朝朝把宋胤鸣叫了过来,在他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宋胤鸣心生欢喜,脸上浮起两团红晕,看着像是个粉白的团子可爱极了。
宋朝朝不禁感叹,还好弟弟年岁尚小,这一招用来哄小孩子非常够用,也还好这宫中都是她的人,否则就要被人说成不识礼数。
哄完了宋胤鸣,宋朝朝拉着他的手柔声道:“今晚你与子安弟弟一同住在我宫中可好?”
“你还没有同弟弟一起睡过吧?今晚试试?”
宋胤鸣一听要住在姐姐的宫中,自然欣喜万分,可听见后面那句,小脸皱了皱,多少的有些不情愿。
宋瑞承吃桃子的动作一顿,乌溜溜的眼睛带着大大的惊讶落在了宋朝朝的脸上。
他竟然有些期待。
宋胤鸣望着姐姐的眼睛,抿了抿唇,又看向一旁乖巧吃桃子的宋瑞承,两个小孩子视线相撞,宋瑞承又低下头去。
他似乎明白了姐姐的用意,便点头干脆道:“好,我都听姐姐的。”
宋瑞承的嘴角也翘了起来,他心中暗自欣喜着,外面果然比母妃宫中还要好的多。
采荷和冬雪带着宫女太监们去伺候两位皇子洗漱更衣。
外面凉风习习,天边挂着皎洁的明月,偶有染了灰的白云从月前飘过。
宋朝朝倚在柱子上仰头看着天边明月,耳边听着簌簌作响的枝叶声,脑海中满是纷乱的信息。
今晚皇帝可不是白来的。
都说帝王心似海,宋朝朝今晚是真的有所体会。
她望着明月细细思索着,揣度着皇帝的深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胤鸣裹着外衣来到了她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宋朝朝一愣,飘远的心思瞬间回拢。
她弯腰笑道:“渊儿收拾好了?我送你回房。”
宋胤鸣看着她的小脸郑重的说:“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
宋朝朝一愣,看向小小的宋胤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姐弟两个在月光下朗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引得宋瑞承也好奇的探出头来张望。
宋朝朝将两人都送回了寝殿内,看着他们乖乖的并排躺好,忍不住笑了下才说:
“安心睡吧,明日不必早起。”
两人都乖乖的点头,宋朝朝想了想忽然俏皮的说:“明日我要睡到午时,你们两个可不许去吵我。”
关上了殿门,宋朝朝左右看了看守着的两名太监,略一沉思嘱咐道:“让肃喜和常喜一同守着,两位皇子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采荷和冬雪连忙应下,冬雪去安排了,采荷跟着宋朝朝回了寝殿。
采荷一边给她更衣一边小声的问:“殿下,您明日巳时不是去踏青吗?怎的还要睡到午时?”
宋朝朝睨她一眼,无奈的笑着摇头,“你呀,自己多想想吧。”
采荷一头雾水,“是......”
夜色飞速而逝,天边泛起一层一层的白,金光从云层中透出,鸡啼叫醒了万物。
宋朝朝睡得十分香甜,那两个小殿下也非常听话的没有吵醒她,两人都不用去上课,就在这安阳宫里转来转去。
巳时。
宫门外的一棵大柳树下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柳树细嫩的枝条垂下,将这马车遮了大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慢慢的移动着。
许久之后,马车里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奇怪...巳时已过,为何不见人影?”
一瓢坐在马车外面听了这一声低问,想了想答道:“少爷,会不会记错时辰了?”
“怎么可能!”
马车内外又安静下来,片刻后,宁远唰的一下掀起帘子,俊俏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去查,给我查周景安今日的动向!”
一瓢偷笑了两声跳下马车应了一声跑走了。
不多时,一瓢骑着一匹马哒哒哒的回来了。
他拱手禀报道:“回少爷,周景安今日并未出府,如今还在府中。”
宁远嘭的一声踹在马车上,气的咬牙,她竟然又诓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