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降临。
宋朝朝与宁远并肩走着,两人飘逸的衣摆不经意间交叠在一起。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风声,宁远眼神一凛,抓着宋朝朝的手,带着她往旁边一跃。
宋朝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跳跃的火光中一身红衣的呼延盈月满脸怒容的瞪着宁远。
“让我丢了脸,我必要讨回来!”
她娇喝一声,长鞭宛如游龙攻势迅猛的朝宁远攻去。
宁远单手握着剑鞘挡住她的攻势,手腕翻转间长鞭就被缠到了剑鞘上,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满心怒火的呼延盈月。
宋朝朝皱眉,怎么还在明面上打起来了...
这动静吸引了禁卫军和其他人,宁远眉目凛然声音冷沉道:“王女殿下这是何意?置两国邦交于何地?”
呼延盈月咬着牙道:“从没有人敢耍我,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盈月!”
呼延畅云急匆匆的赶来,大声制止道,一时没注意她竟独自跑来“报仇”了。
周围的护卫士兵乃至官员越来越多,呼延盈月被那些目光注视着,脸红一阵白一阵,眼见着更下不来台。
“快收起你的鞭子,这里不是金丹!”
呼延畅云在她身边劝阻道,眼神中闪烁着警告之意。
呼延盈月真是满心的亏无人诉,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也想收回来啊!可是鞭子被那人给制住,她根本抽不回来!
宋朝朝细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手腕一直在用力,再看宁远,怡然自得的站着,剑鞘上缠着长鞭,屹然不动。
她便明白了,宁远是故意不让她收回去。
眼看着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宋朝朝上前轻轻拍了拍宁远的胳膊,宁远挑眉手腕一动,长鞭如闪电般弹回,呼延盈月还在用力,顿时匡了她一下往后倒退了两步。
巴图姆急匆匆的赶来,见状生气又无奈道:“王女殿下,都说了是场误会,您怎么还......”
他一看,宋朝朝与宁远都在那站着,忙行礼道:“还请二位恕罪,王女殿下或许是只想与宁公子切磋一下罢了......”
这话说出来他老脸都红,可没办法,如今在人家地界上可不得说话做事都客气点。
宋朝朝看了眼周围朗声道:“都退下吧。”
周围人都散去,呼延盈月还气呼呼的瞪着宁远,呼延畅云上前一步行礼道:“本王替妹妹道歉,突然动手吓到公主了,实在对不住。”
宋朝朝淡淡道:“两国邦交是大事,王女殿下也该为黎民百姓着想。”
若因为她的冲动导致战争,受苦的就是百姓们。
她说完拉着宁远走了,身后传来巴图姆和呼延畅云告诫呼延盈月的声音。
宁远把宋朝朝送回营帐,临走之前,宋朝朝还警告他:“不许与呼延盈月纠缠,见到她绕着走,以免再出乱子。”
“知道了——公主殿下——”
宁远拖长了语调,表情和眼神都写满了玩味和笑意,宋朝朝哼了一声,转身进了营帐。
次日清晨,皇帝的车队就踏上了回阳城的路途,金丹国联姻一事尚未明确,因此也跟着车队一同回城。
宋朝朝懒洋洋的躺在马车里,冬雪和采荷一左一右的帮她捶着腿。
车队停下了,没一会她的帘子就被掀开来,两道小身影一前一后的钻了上来。
“姐姐,姐姐!”
“哎哟,姐姐的两个小心肝来了,快坐快坐......”
宋胤鸣和宋瑞承红着小脸坐在她旁边,她左拥右抱的,活像个山大王,一点也不正经。
“姐姐,父皇说休整片刻再走,咱们一起下去走走嘛~”
宋胤鸣晃着她的胳膊撒娇恳求着,小孩子就是活泼好动,自然不像宋朝朝似的能躺的住。
姐弟三个下了马车,周围的士兵一层又一层的把守着。
这附近是一片小树林,树影晃动着,带来一片清凉。
宋朝朝刚停下脚步就听见头顶传来声音:“公主这是睡醒了?”
两小只吓了一跳都依偎在宋朝朝身边,宋朝朝抬头,对上宁远居高临下含笑的俊脸。
宋朝朝无语的说:“宁远,你给本公主下来!”
一听宁远这个名字宋瑞承就开心起来,喊道:“上树上树!”
宋朝朝无奈扶额,这出来一趟小家伙都学会上树了,这要是让佳妃知道了不得气死。
“飞咯飞咯!”
宋瑞承被宁远抱着飞上了枝头,他欢快的笑声传的远远的。
皇帝听了探头看了眼,笑着对皇后说:“竟是子安那小子,看来朕把他养在你膝下是对的。”
皇后柔柔的笑了一声,端起茶壶来给皇帝添了杯茶。
宁远刚把小家伙安稳的放在地上余光中出现了一抹火红的身影。
呼延盈月穿着一身火红的纱裙手执长鞭走了过来。
宁远唇边笑意微微收敛,将姐弟三人护在身后。
“王女殿下有何指教?”
“与我比试一场,你赢了一笔勾销。”
“哦?此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呼延盈月执着长鞭对着他,“在我这里可还没有了结。”
“殿下执意如此?”
“是!”
宁远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身看向宋朝朝,语调无奈又温和的说:“你带着两位殿下到旁边等我片刻。”
宋朝朝耸耸肩说:“好吧......”
她一手牵着一个站到了一棵树后好奇的探头看去。
宁远做了个请的姿势,呼延盈月冷笑一声毫不谦让长鞭一甩发出浑厚的声响。
长鞭灵活如蛇,宁远身姿挺拔的站着毫不畏惧。
他仍旧没有出剑,只用了剑鞘,每当长鞭舞动着要打到他的时候,他总能轻盈又敏捷的躲开,如此一来,呼延盈月根本碰不到他。
宋胤鸣从树后探出了个小脑袋小声惊呼道:“哇哦,这就是高手之间的对决吗?”
“嗯...应当算不上...”
“为何?”
“高手之间的对决咱们普通人应当是看不清他们招式的...”
“原来如此...”
他们说话间,宁远已经解决了战斗,剑鞘上缠着长鞭,无论呼延盈月怎么抽都抽不动。
呼延盈月咬紧牙关,脖子上都用青筋浮动,对面的宁远仍屹然不动。
她松开长鞭颓然道:“我输了......”
“长鞭是你的战利品,送给你了。”
“多谢殿下好意,心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吧。”
宁远早就转过身去毫不在意的说着,他看见树后探出了整齐的三颗脑袋,那画面好笑又可爱。
“你们三个...出来吧。”
宁远无奈的笑道,宋瑞承颠颠的跑过去崇拜的看着他,“小侯爷你好厉害!我也要向你一样!”
“子安弟弟,那你可要谨慎了,切莫将他坏的一面学了去!”
宋朝朝牵着宋胤鸣缓步走来,言语间多玩味,宁远啧了一声叹了口气,“殿下竟如此看我...”
“哼......”
宋朝朝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牵着宋胤鸣往回走,宁远也顺势牵起宋瑞承。
四个人,两大两小竟非常和谐温馨。
呼延盈月捡起鞭子望着那芝兰玉树的背影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
这是第一个既耍了她,又赢了她的男人。
进了阳城,车队在主干道上停下,大臣们纷纷向皇帝行礼告退。
宋朝朝吩咐冬雪道:“将我那装衣服的箱子拿去给宁远,叫他与香囊一并查了。”
冬雪捧着精致的箱子下了马车,经过宋婉怡的马车时车帘微微一动。
丝桐小声禀报道:“公主,冬雪捧着一个木箱子朝宁侯爷去了,奴婢瞧着木箱子非常精致。”
宋婉怡眸光微微一闪,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知母妃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金丹国的一行使者被禁卫军护送着去了驿馆,由萧霆轩亲自率军随行确保其安全。
宁远与父亲宁州回了侯府,母亲宁夫人已在门口等候。
一瓢帮着下人去搬自家少爷的东西,看见一个精致的木箱子不由得好奇的咦了一声。
宁远闻声望去大喝一声:“别动!”
这引得宁州与夫人都好奇的看去,宁州或许不懂那木箱子的花纹样式代表了什么,宁夫人却是明白。
她与宁州耳语了几句,宁州眼睛一瞪。
宁远谨慎的自己抱着那木箱子,方才在车上他已经打开看过了,正是她穿过的那件裙子。
侯府大门一关,宁远面前站着两位高堂,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宁州严肃着一张脸低沉道:“你怀中抱着何物?”
“.....寻常衣物罢了.....”
“儿子啊,你已与公主有婚约,万不可胡来啊!”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
宁远满头黑线,这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他万分无奈的说:“父亲母亲,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儿子我是那样的人吗?”
两位长辈板着一张脸,好像在说:是的,你就是那样的人。
“那你说,这究竟是谁的东西?”
宁远左右看了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又看了眼两位长辈,瞧着他们坚定的神情,看来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是别想过关了。
“什么?!这竟是那位贵人的......”
私密的正堂中宁夫人以帕掩唇惊讶道,宁远无奈的颔首。
宁州在朝堂沉浮多年自然明白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夫人激动又惊喜在堂内来回走动,喃喃自语:“天呐,看来好事将近啊!婚约是真的啊!”
“我抱孙子有望了啊!”
她忽然又走到宁远面前抓着他的手兴奋的叮嘱道:“儿啊,加把劲,尽快把公主娶回来,为娘想抱孙子啊!”
宁远张了张嘴,气闷的嗯了一声,没想到一件衣服竟然让母亲误会这么多......
一想到抱孙子这事,宁远低咳一声,耳根发红眼神飘忽起来。
皇后回到宫中片刻也没有歇息。
范姑姑低声禀报道:“您走了之后,宫中放出去一批宫女,各宫都有,奴婢派人探查,这一批宫女中有几人已经死了。”
皇后凤眉一扬,又听那范姑姑禀报道:“分别是公主宫里的玉环,佳妃宫里的彩玉,万阳公主宫里的慈安,以及昭贵妃宫里洒扫的洛儿。”
“家中有探查到什么吗?”
范姑姑脸上忽然出现一抹不忍心的神色,她颤了一下答道:“家里人全都相继毙命......”
这个结果令皇后也吃了一惊:“什么?”
“一共多少条人命?”
“回娘娘,十九条......”
“......”
皇后慢慢的坐到凤椅上,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雕刻而成的把手,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竟如此残忍的赶尽杀绝。
十九条人命......
想起女儿和儿子,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低声道:“将皇子与公主身边的人手再查一遍,孩子们绝对不能出事!”
“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