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晏凝视着眼前肆意张狂的青年,有些不受控制地抬手,指背轻碰着对方的侧脸。
他的动作极轻,衣袍间的熏香清冽似新雪,幽微地绕在鼻端,让青年有种被覆盖了落雪的白蔷薇轻柔抚过的感觉。
与之完全相对的是朝晏眼底的掌控欲,太重,也太过稠浓。
江声甚至有些恍惚,此时在他面前的朝晏,比起人类,更像是被血腥味刺激到的顶级掠食者。
似乎在朝晏眼中,他这个伴侣只是为了满足饥肠辘辘的食欲,满足兽态狰狞的本欲。
江声觉得自己比畜生还畜生,这样的朝晏对他来说,跟故意撩拨没有任何区别。
他握住朝晏的手,仿佛另一只残忍凶暴的掠食者,眼神阴暗晦深地俯视着朝晏。
微热的唇落在男人的掌心中,灵活而又缓慢,像在撕扯进食。
“爱妃,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愿意追随我这样的君主?“
朝晏被青年的视线勾缠住,眼底的暗色愈发深沉,接近极端的漆黑。
不等他做些什么,湿濡的触感袭来,朝晏喉结上下滚动,陡然急促的呼吸有些难以平复。
“臣愿意追随皇上。”
男人指腹摩挲过青年的唇角,嗓音压抑喑哑。
“只是,皇上想要臣如何追随您?”
江声假装思考,几秒后靠近过去,抵着对方的额头,潮热的呼吸亲密交织着。
“这第一条吗?自然得全身心的将你这个人奉献给朕。”
青年这次亲得有些狠,男人都感觉到一阵刺痛。
亲完,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在朝晏殷红微肿的唇上嘬了一下,才慢悠悠将手覆在对方的心口处。
“人是我的,这里面的那块肉也是。”
他有些发狠地说道:“朝晏,你活着的时候是我的,死了也是。”
朝晏眼神沉静,如同夜幕降临时的寂寥湖面,偶尔能看到一点微弱而又沉深的暗光。
“夫君也是,今日是我的,百年之后亦是。”
江声很满意朝晏对他的强烈占有欲,此时显得有些乖戾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邪性。
像一把饮血的刀锋,冷冽锋芒,而又炙热灼人。
“宝贝,你这话要是让那些老顽固听到,肯定要参首辅大人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青年很是张扬地挑起眉梢,语气懒散。
“不过,朕准了。”
朝晏得到这样一个承诺,轻轻笑开,狭长的眼眸中浮荡着春水悠然般的勾人涟漪,让人想要激起一片汹涌暗潮。
“那第二条呢?皇上请明示。”
江声看到他的美人老婆笑得这么好看,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朝晏轻缓闭目,近乎柔和的温暖触感让他心间微微一颤,随后便是被一团野火疯狂烧起的泛滥燥意。
“第二条……”
江声说着拿起刚才画的画,随意晃了晃。
“你既然喜欢群蛇环伺,那就自己画,画好以后再绣条丝帕当定情信物。你之前送的那些,没有一条能拿出来用。”
朝晏自然清楚原因,抿了抿唇角,缱绻的笑意像是月光流水一般,几乎要溢出。
江声注意到了,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有些危险。
“宝贝,你是不是在笑我?”
朝晏轻摇了摇头:“不是。”
江声怀疑的看着他,随即以一种虚握的方式将手覆在男人的脖颈上。
颜色微深的宽大手掌覆在雪净的皮肤上,对比尤为强烈。
“朕告诉你,这件事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送给朕那样一件定情信物,朕怎么会做那种事?”
朝晏嗯了声:“是,都是臣的错。臣画好群蛇环伺图后,除了给皇上绣定情信物之外,臣会用这幅图绣一条红盖头,到时……”
男人用手扣住江声的后脑,将他的夫君亲得一塌糊涂,只能依靠着他。
江声缓了缓急促的呼吸,捏着朝晏的下巴道:“到时怎么样,说下去。”
朝晏将人抱紧了些,哑声说道:“到时,臣用红盖头,给皇上一个不同以往的洞房花烛夜。”
江声觉得这样的情趣可以有,起身坐回了御座上,懒懒撑着脸颊说道:“现在就画,朕陪你。”
朝晏没有拒绝,拿起笔开始作画。
江声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看完以后就开启了盯妻狂魔模式。
十分钟过去,江组长继续看奏折,周而复始,工作和看老婆两不误。
朝晏画完,将图放到江声面前。
“皇上喜欢吗?臣的定情信物。”
江声听到这话懵了一下,毕竟定情信物是朝晏亲手绣的丝帕,这话说的怎么完全变了味儿。
他仔细打量起这幅群蛇环伺图,只觉得画上的黑龙有点惨,不对,是惨绝人寰。
这些白蛇要是一拥而上,估计连渣都不可能剩下来一点。
“爱妃用心作成此画,朕当然喜欢。”
朝晏握住江声的手,十指紧扣,灼热的目光晦暗而又稠厚,藏着万千成灾般的情绪。
“我也喜欢。”
江声愣了两秒,有些不自在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说真的,晚上的时候,无论朝晏做什么,江声都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可是这样简单的牵手动作,就好像贴着他的心口在碰触,一点点叩开,进而侵略……
朝晏看出了什么,将脸贴在江声的颈侧,低低出声。
“夫君……”
江声低头,用下巴轻蹭了蹭对方的额头,在心里叫了声老婆。
……
关于宫人们读书识字的事,江声一交代下去,李公公就吩咐人办了起来。
教这些人的老师,就是青年说的有才学的宫人。
基本上都是先帝在位时因为犯了错事,被罚入宫中为奴的官宦后人。
李公公全权负责这件事,看着那些家境贫寒的太监在读书,他心里高兴坏了,随后又没忍住抹了一把眼泪。
这样天大的好事,他哭一哭也没什么。
只是主子百年之后,继位的皇帝不知道能不能有主子的一分仁心?
过了大概半个月,江声把这些宫人都叫进了宣政殿,提起女学一事。
这些人因为父辈犯罪,在宫里没有任何升迁的机会,都被搓磨得没了心气,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连日来,因为教导那些太监读书,他们稍微找回了一些旧日里曾经手持书卷的感觉。
听到皇上说要让如今朝中有才学的官员教导他们,再由他们教授女子读书,众人都很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