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的剑招,已然和师尊方才施展的第一式完全一致。
如果不是因为师尊肤白如玉,两人身形如此相似,他们都快要以为这是师尊在练剑。
剑势上也有七分相像,不再是江声刚才的那种煞气狰狞,就是纯粹的剑的锋芒毕露。
至于剑意,则是完全不同。
江声天生就带着一种要将周围的一切全部破坏的毁灭欲,狰狞凶恶,不像师尊那样磅礴完美。
“看着江师弟,我突然有种他随时会追上我的感觉。”
孟丞的语气非常认真,他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孟丞入门最晚,除去刚入门的江声,他的境界最低。
而江声目前展露出来的天赋,无论是修道还是剑术,都太过天才横溢了。
钟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追上你以后,便是我了。”
辛瑶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江声,眼中满是被激起的战意。
何慕身为大师兄,道心要比三位师妹师弟宁静很多,他笑了笑道:“师尊当年就是如此,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世间的所有天骄嫉妒绝望。”
说起师尊,辛瑶三人的脸色稍微平和了一些。
何慕上前一步,站在三人面前,背着手说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你们想想,江师弟这样的人,若是拜师其他宗门,那就是我们这一代修士,终其一世修道路都难以企及的劲敌。”
“而现在,他是道元剑宗的同门,也是我们的师弟,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幸事?”
不得不说,何慕很会劝慰人。
能被朝晏收下,自然都是天赋过人之辈,心里自有一番傲气。
可是江声刚到天衍峰,就一次一次让他们惊叹。
同为天衍真人的弟子,若是被后来的师弟在短时间内追上,这种事真的很考验道心。
不过现在经大师兄这么一说,辛瑶他们突然觉得,江声将来追上他们的时候,也会追上同时代的所有天才。
酸这种事,如果大家一起,那就谁也不好说谁了。
辛瑶是个极其要强的姑娘,面色微沉说道:“我要重练道元化玄剑诀的第一式。”
她转身离开时,剩下的三人相互看了看,也远离了江声,各自在演武场上选了一块空地练剑。
这第一式,江声练了几百遍,练到已经有了肌肉记忆。
演武场的铁架上不止有剑,还有别的武器,江声从中选了战矛。
以剑招融入其他武器,和江声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毕竟剑招是以剑为基础创造出来的。
失败以后,江声盘腿坐在演武场上,有些随意地托腮看着前方。
战矛放在他的右手边,那把木剑则是抱在怀里。
实在不行,他就安心跟着美人老婆练剑。
江声稍微有些不得劲,拿起旁边的战矛向前横扫而去。
一道劲声响起,和剑那种仿佛要破开空气的锋利完全不同,要更加的强势野蛮。
把木刀收进储物袋里,江声闭着眼睛,脑中再次回忆起前天的朝晏。
起势的瞬间,青年立即意识到他用力太过,这样下去,第二招无法流畅出手。
江声以极慢的节奏,手持战矛,练了一遍剑诀的第一式。
等到第二遍的时候,他再次纠正自己,让剑招和战矛之间更加融合。
第三遍,第四遍……
三十遍,五十遍……
道元化玄剑诀的第一式在他手里,有剑的锐利,也有战矛的凶横霸道。
江声练成以后,立即去找朝晏炫耀。
书房里,朝晏正在抄写道经,一袭白色绣墨竹锦袍,外面涧石蓝的纱衣通透清澈,俊美无瑕的面容有种夺艳芙蕖的慵懒欲气。
江声直接走进书房,绕过书案,盘腿坐在朝晏旁边。
朝晏眼皮都懒得掀,继续抄经。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暗色笔杆,修长有力,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还有那些掌纹,每一寸都精美绝伦,像是完美的艺术品。
江声光是看着那只手,喉咙的地方便有些干涩。
视线来到透粉的指尖,江声的眸色陡然幽深起来。
他眼馋,心里也馋。
馋朝晏的手,也馋这个人。
江声这样看了片刻,索性趴了下来,一会儿看朝晏写字,一会儿看那张让他痴迷的美人面。
朝晏从没有见过这样无礼的徒弟,不过他道心通明,就算江声再凶神恶煞,也不会影响到他。
抄完经书,朝晏放下笔,半阖着眼眸看向江声,声线极为清冷淡漠。
“有事?”
江声极为散漫地一扬眉,声音悠然说道:“没事就不能来见师尊了吗?”
朝晏修道千余年,从未见过这种路数,也不会有徒弟敢这样和他说话,一时间有些愣住。
回神过来后,他的声音依旧冷得寒凉。
“有这个时间,不如修道练剑。”
江声听到这话,懒懒坐直身躯,撑着下巴说道:“在我这里,师尊才是第一位,修道练剑都要排在师尊后面。”
重视师徒之道,这确实没什么问题。
可是朝晏觉得这番话似是而非也就罢了,还有些勾勾缠缠,像是年少时夏夜里的乱雨珠玑,潮湿浮动,涟漪层叠。
“江声,你到底有没有事?有事便说,无事就出去。”
出于某些不自知的隐晦,朝晏的声音似乎更冷了些。
江声眉梢轻轻一动,一口气叹得很是装模作样。
“我这几日,无论是练剑修炼,还是休息,都想着师尊。”
青年现在茶得越来越自然,有那么一点绿茶精附身的调调了。
“可你倒好,才说两句话,就要赶我出去。”
朝晏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让江声出去,对方怎么就做出这副姿态?
该怎么形容?
朝晏思索一瞬,想到年少时入秘境,那些妖兽十分诡计多端,装作受伤,引诱年轻修士追杀自己。
而到了无人之处,妖兽们便会一改虚弱姿态,露出锋利带血的獠牙。
这是一种阴险狡猾的狩猎手段。
江声此时,就很像那些狡诈凶恶的掠食者。
“江声,为师不用你这样时时惦记,身为弟子,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就够了。”
青年装傻充愣,还去拉朝晏的衣袖,指腹贪婪地摩挲着。
不过他说出来的话,依旧是那样茶艺满满。
“师尊,我是你的徒弟,你却不让我惦记你,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我惹师尊生气了?”
“莫不是,师尊你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