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小姨的婚姻旅程:独孤与忧郁协奏曲(六)
作者:百捷   亲缘时光:母亲与姨舅的岁月之歌最新章节     
    我们搬完家的时候,时针已悄然指向八月,而九月初学校的钟声即将敲响,这让我的心中既充满了对新学校的期待,又夹杂着一丝对未知的忐忑。那期待如同闪烁的星星,在我的心中微微跳动;而忐忑则像一片淡淡的乌云,笼罩着我的心头。

    湖南的建设布局至今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家属区有两个,一是靠工地项目的向阳村,那里大约有上百栋房子。记得当初,为了节省人力物力,人们把一座山峰炸为平地,那场面可谓惊心动魄。巨大的爆炸声仿佛是时代的呐喊,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山石飞溅,尘土飞扬,整座山峰在瞬间被夷为平地。然后依着整座炸完后形成的山坡盖房子。那房子可不是现在的标准规格,而是用单砖最长度横摆放搭建的,厚度自然不能与现在相比,但在那个年代,这样结算材料工时人力已经算是很好了。

    一栋房子里住着十户人家,是一层的套间。屋外是一个 3.5 米的大房间,套间里面是一个 2.5 米的小间,宽度都是 3 米。没有厨房,前后有门。后门有两米多的空地,上面是个 3 米高的斜坡,斜坡上平面距离 2 米处就是另一栋家属宿舍。

    就这样,一个山峰的东南西部修建了一百多栋家属宿舍,其他东北部则作为工厂的辅助车间和服务部门。

    在我们住的向阳村的东南部有个地方叫五山包。据说这里是由五个山峰推平的场地,最高处被规划为学校和研究院。中间建成了一座四层高的 “工” 字型高中,东西两边地势较低的地方修建了小学和初中教室。北面是一个篮球厂,周边砌成几层大台阶,便于人们观看比赛。

    篮球厂北面是几栋精致的四层小白楼,里面住着有学问的研究员。他们的一、二层是办公地点,三四层是家属宿舍。我在湖南生活了近七年,一次也没有踏入那个地方。

    其实那里也没有围墙和大门,可大家从心里敬仰那个地方,仿佛它是无比神圣的。很多时候,我会站在篮球厂望向那里,心里充满了好奇和希望,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进入那个令人向往的境界。我的眼神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微微仰起的脸庞上写满了憧憬。

    五山包的东面是花果山,当初这里果树很多。公司把这里建成了机关办公地,房屋建设也比向阳村好了许多。一律用二四红砖砌成两层楼,也是十户一栋。一楼二楼有走廊,其他格局与向阳村一样,一大一小的房间,但没有后门。

    一栋楼中间有一个水龙头供十家使用,而向阳村是并排两栋楼头中间夹处有一个水龙头,供二十家使用。

    公司尚无自属学校,我们建好的五山包学校交付给了 3101 常使用。公司与工厂协商后,我们暂借 3101 厂的学校学习。五山包还没有完工,学校却成了我们的求学之所,而崭新的校园仍在紧锣密鼓地构建之中。

    那时学校初期的建设,学校南边几千平米的运动操场都有我们洒下的汗水。现在想想,那个名字起得很随意却也很贴切。向阳村,这个淳朴的名字,确实有些接地气,是职工家属区。花果山作为领导和机关干部的驻地,条件自然比向阳村要高级一些。每栋楼都有地下防空洞,还有医院、幼儿园和小学校。

    五山包,五个山头最高处为学校高中部,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学校与东面小学的是平房,我们每次都是爬坡上学的,路边不远处有两个大防空洞。

    我记得建设后期发生塌方事件,有两名工程兵因条件不具备,塌方时时发生,等抢救出来,人都牺牲了。父亲当时也在场,他们是技术工人参与用手推车运输挖出的山石。消息一传出来,家属们都涌了过去,为自己家的男人着急。

    母亲一听出事,腿都软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这可怎么办?” 母亲颤抖着声音说道。她让我在家看弟弟,和周边邻居一同跑去。

    我看着母亲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爸爸一定要没事啊。” 我默默祈祷着。

    事后公司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开隆重的追悼会,为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和附近家属做好防空预防,献出自己年轻生命的两位战士,我们都去了纪念他们。

    每当我们走到这里,那个悲伤的故事情节都会展现在眼前。2018 年我回到这里,很多防空洞因历史原因封存起来,有些大的防空洞改为水果储藏地,这是后话。

    新的高中大楼一建成,我们一下课就往那里跑,可以俯瞰整个区域。那个楼道扶手成为了我们小学生的滑梯,从四楼到一楼,大家排着队等待往下滑,实在是因为没有什么可玩的。我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仿佛找到了一片快乐的天地。

    操场周围我们修建的树木,也成了我们讲故事的好去处。树不高,树杈却很多,我们坐在上面,晃荡着双腿,几个人躲在阴凉处,逐个讲着自己听到的故事,或是班里、学校里认识的人的八卦。我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时而欢笑,时而惊叹。

    时间轻飘飘地过去,我们的生活却过得很沉重。房子的问题虽然解决了,新的难题却又接踵而至。家家生活都捉襟见肘,好在大家发现这里的土地肥沃,撒下种子就能成活,菜的味道也很好。只是吃不好肉和鸡蛋。

    附近的农村人就拐着篮子来卖鸡蛋。刚开始的时候真便宜,一分、两分、三分一个鸡蛋,看大家需求多了,当地老乡也精了,最后涨到五分钱一个鸡蛋,后来开始收粮票,三斤、五斤、六斤、八斤、十斤、十二斤地方粮票换一斤鸡蛋。最后改为全国粮票。

    那时,这确实帮助了不少家里人。我家小弟的口粮就是靠鸡蛋补充钙质。

    小弟是 11 月份出生的,那时我 8 岁了。很多活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洗尿布、收拾屋子、扫地,照顾大弟弟,有时还要帮忙做饭。母亲坐完月子 56 天就去上班了。好在我放假,小弟弟白天就由我看着。中间母亲回来一次喂奶,我把饭做好,把菜洗好等父母回来做菜,这样能省些时间。

    一天,我一边洗着尿布,一边嘟囔着:“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心里有些无奈。母亲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温柔地说:“乖孩子,辛苦你了,等弟弟长大些就好了。” 我抬起头,看着母亲疲惫的脸庞,懂事地说:“妈,我不辛苦,我能帮你干活。”

    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我们过着艰难的日子。

    很快就到寒冬腊月,周六晚上我们吃完饭给小弟收拾好,天气太凉家里人就钻被窝。半夜三点多,我们在救火车那尖锐刺耳、划破夜空的鸣叫声中骤然惊醒。

    众人皆是睡眼朦胧、神情迷糊,几家人的屋里瞬间亮起灯光。有人匆忙出门打听,只听得说是四千坪起了大火,父亲匆匆套上衣服,便心急火燎地跑去参与救火。

    我和母亲还有弟弟们紧张地坐起来,心中充满了担忧。“爸爸一定要平安啊。”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我们也手忙脚乱地爬起,站在房头紧张地眺望,只见滚滚浓烟裹挟着熊熊烈火,直冲云霄,映红了大半边天。那场面让人胆战心惊,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待到天光大亮,父亲与邻居的男人们疲惫不堪地一同归来。从他们充满遗憾与无奈的交谈中,一幅令人心惊的画面逐渐在我们眼前清晰起来:

    原来,父亲原本有望得到的房子,引得几位同事心生羡慕。他们便在我们房子周边,用寥寥几根木头和破旧的油毡纸,仓促搭建起更为简陋的栖身之所。

    我们在此暂住半年,分房搬离之后,父亲在大庆时的指导员王勇找上了门。他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半天,才终于开口:“我想借那房子把家眷接过来。” 王勇的脸上满是尴尬和无奈,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期待。

    父亲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原本是大队给我的工具间,如今咱们不在一个大队,恐怕此事不太妥当。” 父亲的表情严肃,语气坚定。

    王勇身材矮小,此刻更显得畏畏缩缩,他涨红了脸,急切地解释:“不瞒您说,我家里那口子,您夫人也清楚,她就不是个能安分守己的主儿。在大庆商店与人争执打闹,竟还混上个副主任的职位。上任之后,整日与人争吵不休,这不,被人给告发了。我寻思着赶紧把她接到身边看管着,省得她再闯出大祸!” 王勇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奈。

    父亲想起母亲曾经提及此事,念及旧情,又是老领导相求,不禁面露难色,挠挠头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您,只是这事儿还得跟大队领导商量,征得他们的同意才行。” 父亲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王勇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亮:“我明白了,只要您不反对,我这就去找领导求求情,盼着能给个照顾。” 王勇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不久之后,金大赖一家以及商店的安姐一家从大庆迁来,安姐的丈夫也在那房子旁搭建了个简易住处。

    湖南的气候,夏天闷热潮湿,冬天则阴冷寒气重,感觉是一种阴湿之气往人骨头里钻,许多人都难以适应,身上纷纷长出癣痘。几家孩子尚小,尿布和衣物常常难以晾干。

    近来天气渐寒,大家都用电炉子取暖。金大赖家特意制作了个圆形铁架,围扣在电炉子上,用以烘烤孩子的尿布、衣物等。

    对于电炉的使用,领导们也是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公司住房紧张,职工家属长期两地分离,孩子又众多,职工们自己想法子接家眷过来,只要不闹出乱子,对于电炉子的使用也就未加过多管束。

    父亲和邻居严佳林私下议论,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些个妇女对电的威力和潜在危险一无所知,最终酿成了大祸。原来,半夜时分,众人皆在沉睡之中,金大赖刚搬来不久,整日忙碌,疲惫不堪。

    她那未满一岁的小儿子,夜里哭闹不止,折腾许久才入睡。金大赖走路时不小心碰到了铁圈,使其靠近了电炉子,她却未曾留意。烘烤的衣物早已干透,她也未及收拾,便倒头就睡。

    那铁圈上挂满了衣物、尿布和小孩的棉被,尿布干后变得轻盈松软,一不小心就掉到了电炉子上。房间本就狭小逼仄,又堆满了易燃物品,为了取暖,电炉子还用了大功率的电阻丝。一夜烘烤,衣物瞬间燃起大火。

    起初,金大赖似乎闻到了些许异味,但实在困倦至极,未能引起警觉。最终,火势越烧越旺,将盖房子的纸盒、油毡纸等一并引燃。等到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已然为时过晚。

    大清早,这场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等 3101 厂区的救火车匆匆赶到,奋力控制住火势后,现场只剩下工具间的几个孤零零的钢材框架。

    所有房屋内的物品、家具都被烧得一干二净,所幸众人都及时逃出,未有人员伤亡。

    大家纷纷赶到火灾现场围观,只见满地狼藉,有一些残破的衣物被褥,还有部分抢救出来的物品,被烧得残缺不全的成捆袜子,以及几个烧得焦黑的毛毯、床单和枕套残留物。

    众人议论纷纷,猜疑这究竟是谁家如此阔绰,所见之物皆是崭新且成捆成束。

    安姐气得满脸通红,操着四川方言大声骂道:“这到底是谁家的?”“莫不是贪污来的?谁会有闲钱买这么多同样的东西搁着不用!” 安姐的脸上满是愤怒,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围观的群众纷纷指指点点,皆是同一个大单位的人,关系错综复杂,多少都听闻过一些风言风语,此刻更是七嘴八舌地发表着看法。

    单位领导和安保人员迅速出面,赶忙安排人手为这些失去棉衣棉被的人家寻找安置之处。

    公司随即展开调查,金大赖心知自己责任重大,早早便谋划好了应对之策,她竟诬陷邻居张志强一家:“我去他家借醋的时候,亲眼瞧见他家把木凳子放在电炉子上烤被子。肯定是他们家引发的火灾。” 金大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调查员严肃地询问:“你如何能确定?” 金大赖毫无愧疚之色,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金大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张志强连连叫屈:“我睡前明明把被子收起来了。” 张志强的脸上满是委屈,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最后询问张志强和金大赖的态度,张志强坚决承认家中确有木凳,但矢口否认火灾由自家引起。他言辞恳切地说:“因为晚上要把木凳垫在木板下睡觉,家里床窄。”

    然而,木凳已被烧毁,毫无证据,最终张志强被拘留数日,接受教育。

    王勇听闻此事,懊悔不已,自己怎会娶了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婆。金大赖却在一旁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这样做,你就得进去,到时候你的职位、工资都得泡汤。

    反正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家用电炉子烤衣物被褥引发的火灾,只要你敢吐露半个字,就等着咱们一起被判刑,孩子可就没了爹妈!”

    王勇忧心忡忡地喃喃自语:“隔壁安姐看到了。”

    金大赖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咬紧牙关,什么都别承认。反正一切都烧没了,她安姐没证据,量她也不敢乱说!”

    王勇低垂着头,满脸的懊悔与无奈交织在一起。他嗫嚅着嘴唇,却又不敢反驳金大赖。心中暗自叹气,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泼辣又不讲理的老婆。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也怕自己受影响。自己是自私了,心里忐忑不安,希望不要找到自己,能躲过住这一劫。

    此时,周围的邻居们也在纷纷议论着这场大火。有人指责金大赖的不负责,有人为张志强抱不平,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大家也只能是嘴上说说。

    张志强被拘留的日子里,他的家人心急如焚。他们四处奔走,试图寻找证据证明张志强的清白。然而,一切似乎都那么艰难。

    金大赖却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这场大火与她毫无关系。她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照顾着孩子,只是在面对邻居们的目光时,会不自觉地闪躲。

    日子一天天过去,火灾后的废墟渐渐被清理。但这场大火给人们带来的阴影却始终笼罩着这个小小的社区。大家对电炉子的使用更加谨慎,也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

    而金大赖和王勇的生活也并未因此变得平静。王勇时常会想起这件事,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他开始对金大赖的行为感到不满,但又不敢公然反抗。

    金大赖则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后续麻烦。她知道,虽然现在暂时逃过了一劫,但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揭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社区里的人们渐渐淡忘了这场大火,但金大赖和

    但金大赖和王勇的心中却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能在忐忑不安中继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