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名字听起来神秘霸气,实则是北离吞并的北阙,其遗民一路北迁找到的一块极北之地。那里终年寒冷,到夏日才有短暂的温暖,但是也不利于作物的生长,因而居民们以渔猎为生。
若是好地方,北阙遗民就不会一直动复国的念头了。但是,成王败寇,历来如此。况且,是他们挑衅在前,反被诛杀。
叶鼎之站在山崖之上,面向南方眺望,这里白雪皑皑,与他心之所在隔着千山万水与茫茫海洋。
他出来两年半了,来天外天也近两年了。听起来也没多久,但是,离开心爱之人,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你想要做什么便去做吧,我不会拦你。人生在世,总得做些在自己生命终结之时不让自己遗憾的事。”
这是他离开前的那一晚,他将她搂在怀里,两人交心而谈。
后来,他遇到了东君,遇到了琅琊王,还有一个叫司空长风的年轻人。
哎,只能说,师父多的就是桃花债。若一定要排个大小,凭他伴着师父的年月,在师父心里的地位,纵然不是年纪最大的,也能位居老大之位吧。
叶鼎之忽然笑了,他师父,就是如此惊世骇俗的存在啊,与他们这个世界的道德观背道而驰。但在道德纲常与她之间,他们都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她。
“叶鼎之!”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是二公主玥卿。
叶鼎之紧皱眉心,不转身也不回答。
“叶鼎之!”玥卿恼火地上前想掰他的肩,却被他躲开了。
“这样还不够吗?!我都松口,愿意让那个女人成为平妻一同嫁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叶鼎之侧身冷冷一笑:“玥卿,我说过了,人有的时候不能太自以为是。”
“你!”玥卿跺脚,“叶鼎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你只是我父王的炉鼎!”
“对,我是个炉鼎,但是个极其关键的炉鼎。你父王和我都很清楚,我们双方的关系,说的好听点是合作,说白了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玥卿眼里具是狠戾:“那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喜欢你,我只是想嫁给你而已!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接受吗?你说你有心上人,我也都接受了!我一个公主愿意和她平起平坐,她不该感到感恩戴德、荣幸之至吗?!”
叶鼎之反而不气了,像看傻子一样嗤嗤笑起来。
“你笑什么?!”玥卿气急败坏。
“我觉得你……”叶鼎之笑道,“还是学学你姐姐,多出去见见世面比较好,免得丢了你父王的脸。还有……”
叶鼎之忽然上前一步,靠近了玥卿。
玥卿一愣,居然有些紧张。
没想到,叶鼎之沉下脸,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我、我要去告诉父王!”玥卿被气跑了。
叶鼎之看她气得跳脚的样子,心情很是愉悦,谁也别想诋毁他师父一句。
“哟——你就是用这样的笑脸,在这里勾搭小姑娘呢?”
叶鼎之心上猛地一撞,却又不觉得意外,反而气定神闲道:“名师出高徒嘛,师父所有的本事,我都学到了精髓,比如,这偷心的本事。”
风雪袅袅,绕着他盘旋,钻入了他的袖筒之中,衣袍之内,纵然他有澎湃的内力护体,但……
他渐渐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脸色也苍白起来,终于扛不住,噗通一下跪下了,嘤嘤求饶:“师父饶命!月儿饶命!我再也不说大话了!”
雪花在他面前飞舞旋转,聚拢成一个巨大的茧,茧又缓缓旋转着盛开了,似一朵名副其实的雪莲花。莲花里,莹莹白光间,是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叶鼎之的嘴快要咧到耳朵根了,猛地扑上去就抱住了她,雪莲也被冲散了。
银月像一只傲娇的猫,推开他的上半身,皱眉道:“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现在的人设?!”
叶鼎之一愣:“什么人设?”
“你没看到我从哪里出来吗?白莲花啊!”
“白莲花?”
“对。”银月挑挑眉,又咬了咬嘴唇,“被小姑娘追很开心嘛,笑得一脸春心荡漾。啧啧,果然,谁也少不了虚荣心。你长着这么一副俊俏的皮囊,结果从小到大只能对着我这个老太婆,当然是不甘心啦,现在,新鲜娇嫩的小姑娘出现在你面前了,人不多情枉少年呐。”
叶鼎之越听越是笑眯眯的,落下四个字:“你吃醋了?”
银月一愣:“吃醋?笑话!我这么一个见异思迁、四处留情、从一个情郎乡无缝连接跳跃到另一个情郎怀里的女神来说,什么是醋?”
叶鼎之急了:“你刚刚从哪里来的?!”
银月很是坦荡:“我在东君那儿住了小半年。于心不忍,想着来看看你,哪知看到你跟个小姑娘在这打情骂俏呢。你要是痛快承认了,师父我也不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昏庸神女,你先让我打一顿出出气,我看在往日师徒情分上,还是会放你……唔……”
“自由”两字还在嘴里,嘴就被堵上了。
叶鼎之知道她这张嘴调侃起人来巴拉巴拉跟连珠炮似的,但绝不是出于真心,说不过她怎么办呢,只能靠蛮力堵上她的嘴了。
真堵上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