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中,短暂休憩的出征大军出事了。
谁也不知具体情由,只知是将军们聚在一起商谈事宜,不知怎的忽然间就打起来了。
兵将围过来,很快就被金吾卫出身的张礼曹凡带着兄弟给挡住了。
但这里也有一拨羽林卫出身的人,都是来之仪带来的。
他们迅速的抽刀,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打杀。
张礼和曹凡自没有不还手的道理,后头是主将在打这边是兵士在打。
更多的兵士不明所以,但也齐齐的把兵器都抽出来,用以应对忽然发生的莫名情况。
哪怕不知情况,但把兵器握在手里就会生出些安全感来。
后面黑暗之中,朱战已经被燕玥制住了。他是老将,可他老了,岂会是燕玥的对手。
可刚刚要把他捆起来时,陈庭忽然发难,手执横刀向燕玥后背劈过去。
他敏锐的察觉到,把朱战卷起来的同时闪身避开,并迅速的回身应对。
而此时,来之仪已经后退到了更暗处,撑起弓箭对准了燕玥。
他得到的旨意很有意思,监督朱战和陈庭,看他们有没有遵照旨意。
若是没遵照,那么他就要奉旨杀了他们。若他们遵照却失败了,自己就要动手把燕玥解决了。
旨意里分毫没提到他们俩若是成功了该当如何,看来皇上十分清楚他们会失败。
既如此,说明这份功劳就是自己的了,那么自当要用各种手段把燕玥弄死。
光明正大与否,他来之仪不是很在乎。
对准了闪动的人影,他手中箭忽的放了出去。
燕玥在与陈庭过招,耳朵却是听到身后的风声。他若让开,必当射到陈庭胸膛上。
所以他没有完全避开,侧过身让陈庭看到黑暗中来的那支箭。
同时抬手在箭矢射入陈庭胸膛前一把抓住!
力道太猛箭矢在手中犹在颤抖,甚至燕玥的掌心都破了,有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陈庭愣住,他本就不想领这荒唐的圣旨,可家中有老有小他不遵旨又能怎么办?
可燕玥这一个举动直击他灵魂,让他觉着自己宛如个笑话。
这一生毫无建树,庸庸碌碌。
人到中年梦想着一步翻身,可那方法居然是害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且如此光明磊落的青年人……
那一瞬羞愧直接将他淹没,让他生出了一种不如去死的冲动。
两眼一闭,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不知道,也就不会在这泥潭里爬不出来了。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直至双手仍被捆绑的朱战喊他,他才回过神儿来。
“快去帮忙,今日不杀了他我们全家都得死。”
朱战的想法就是之前他的想法。
陈庭后退了一步,远处燕玥正在跟来之仪交手,外面也是一团乱。
还未抵达漠州,这一场哗变就不知得死多少人。
“侯爷,你有想过皇上为何非要让我们杀了燕世子吗?”
朱战一听整个人激动起来,“我深受先帝之恩,柴氏皇族之命我不会问为什么,皇上下旨我豁出性命去执行。
若失败我以死谢罪,可我不能让妻儿……”
陈庭却穿过夜幕定定的看着他,“是啊,那么皇上为什么要用我们全家性命来威胁呢?
是不是因为这道旨意本就见不得人,藏着阴暗的目的。”
“陈庭!”
朱战发觉了陈庭可能是要抗旨了,可还有一家老小呢,他们怎么办?
与此同时,来之仪被从黑暗之中扔了出来。
他重重的砸在地上,满嘴都是血。
刚要起身,燕玥从天而降,姿态潇洒随意,一只脚踩在了来之仪的胸口上硬生生的将他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了一眼自己尚有些血迹的手心,他慢腾腾的从躞蹀带的一个小包里抽出一卷自带药香的纱布。
慢条斯理的在手心缠了两圈,剩下的又放了回去。
后腰处还挂着一个星星形状的香囊,以及一枚同心结。
他身上这装饰特别奇怪,但他不觉得。
“将军,闹事哗营的反贼都解决了。”
张礼过来禀报,示意那些出身羽林卫的都杀了。
燕玥笑了一声,“你们问问剩余的两万兵士,有没有像来统领似得领了皇上的密旨。”
张礼不见得听不懂,但非要问一句,“来统领领的什么密旨啊?”
踩在来之仪胸口的那只脚施力,燕玥继续笑道:“朱将军和陈将军刺杀我失败,来统领就要补刀。
我说的对吧。”
来之仪满嘴血的吭哧,因为输了他满眼不甘,改不掉的张狂犹在。
“你这个贼子,皇上说你必将造反,皇上果真没说错。
燕玥,此处两万兵将皆是大晋忠勇之士,你今日若杀了我也别想完好无损的离开,而且全天下都将知道你是个反贼!”
朱战和陈庭此时已经站在了一处,他们俩脸色极其复杂。
实际上都在想,为什么皇上认定了燕玥会造反?
这一路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今日也是因为他们三人发难,燕玥是反击。
燕玥笑着让张礼把来之仪捆上,他则甩了下袍子走向了朱战陈庭。
“二位杀我失败,你们全家老小是不是就要没命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的点了下头。
“那便给京城传消息,告诉柴善显你们已经成功的杀了我,给你们妻儿老小争取一丝生机。”
没想到燕玥会这样说,陈庭认为可行,只要皇上不逼得那么紧接下来会有办法的。
朱战则皱紧了眉头,“燕世子,你当真要造反?我朱战深受先帝之恩,绝不会坐视不管,哪怕拼了我这条性命!”他直呼皇上名讳,实属大不敬。
燕玥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战,“侯爷想以这个年纪再立战功为儿子积福德,又何必以效忠先帝为借口?
你若真对先帝满腔感恩不惜性命,先帝为何没将密旨交给你?
那是因为他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人,为了荣华富贵认贼做主,哪怕柴氏正统在你眼前你也认不出,甚至盘算着如何杀掉他回去邀功。”
朱战的脸青了又白。
陈庭则回过味儿来,他看着燕玥眼神儿几多变换,“英国公对先太子最是忠诚,他冒险养育太子之子再正常不过,世子你是……”
燕玥的面孔冷了下来,直逼朱战,“所以侯爷,你到底忠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