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捂住口鼻,侧眸看去蹲守一旁的颜玉,此人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颜玉,难不成你没有嗅觉吗?如此尸臭腐朽气味,你果真闻不到吗?”
黄金说着伸手指在颜玉鼻尖叹息,“怪不得呢!原来屏住气息,减少呼吸交换。”
他说话间将白帕移到颜玉嘴边,遮掩口鼻,“现在换换气息,不然憋死了,我还得背着两幅尸骨回去。”
颜玉听闻此话,波澜不惊,一个白眼剜去黄金,视线又回到庭院桃花树下正在刨坑的两名壮汉。
待那铁锹铲开污黑泥土,几节阴森白骨露出土面。
两名壮汉兴奋不已,睁圆大眼,加快动作,“快些挖啊挖,一具尸骨一金锭,赚大发了,还额外赚得一个玉扳指。”
黄金正要起身阻止挖土之人,被颜玉拦在手下,“再等等!”
他听从地缩回移动的脚,保持原有动作。
待开得灿烂的桃花树下两名壮汉把尸骨完完全全挖出,装在布包里扎好绑结。
黄金眼神示意颜玉,两人轻轻点头,黄金一个飞身,腾跃到树下提起包袱大喝一声:“多谢了,尸骨我先拿走了。”
两名壮汉直盯盯着尸骨,目露狠厉凶光,举起铁锹,准备进攻,“想要此尸骨,也得看你有命拿得走不!”
其中一名壮汉铁锹直直向黄金头颅铲来,颜玉跳到跟前,用剑砍去木制把柄,咣当一声,那铁质铲掉落在地。
瞧见武器吃亏,壮汉往后退却一步,眼神示意另一名壮汉,颜玉将黄金护在身后,小声言语:“你先走。”
壮汉呐喊中将铁锹朝提着尸骨袋的黄金奔去,颜玉眼神犀利,剑指壮汉,语气不容置喙:“你们的对手是我。”
话语间,两壮汉一起发起进攻,其中一名举着铁锹呐喊铲向颜玉,另一名壮汉则拽紧拳头,往颜玉打来。
颜玉先是一剑戳击中拿铁锹之人的腹部,那高高举起的铁锹悬空半晌。
握拳男子大喊一声:“阿辣,兄长这就为你报仇。”
拳头打向颜玉太阳穴来,眼瞅见就要触碰到颜玉,他一个顺滑侧头,躲过男人的袭击,挥舞长剑,朝男人背部刺中,殷红血液随着长剑拔出溢满光滑剑身,男子扭头,嘴角涌出暗红液体,眼里残留殂谢幽光,手发抖指着颜玉,“你……”
受伤躺地的阿辣爬向倒地的男子,瞳孔灌满伤心的情绪,将男子抱在怀里,双手颤抖摸着孱弱气息男子的脸庞,“阿条……别啊,我们还没得到金锭,你可不能轻易死去。”
躺在怀里的阿条一听阿辣的挽留言词,顿时双眼放光,举起右手铺展掌心,呐呐作言:“对哦,我们还没拿到金锭,不能如此……死掉。”
说完,闭眼歪头失去着力,靠在阿辣胸膛。
“阿条……不要!”阿辣垂眸伤心掉泪。
“他还没那么快就死!”
颜玉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置阿条展开的掌心。
触摸到金钱实体的触感,阿条瞬间睁眼,欣喜展颜,“有钱了,我们有钱能买大米吃饭。”
“先把伤治了。”
颜玉将剑收入剑鞘,吓得地上两人急忙找隐蔽之地隐遁,可四处空空如也,就一颗灿烂桃花和一堆扒开的土,两人无奈,只得把手拦住,急切求饶:“大侠饶命,我等小人,接接活求生存,还请放过小的们!”
“先把伤治了。”
颜玉睥睨在地的两人,右手指向他们受伤流血处。
在地两人受宠若惊,互相搀扶着往医馆走去。
漆黑的夜里,颜玉则跟在他们身后,监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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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黢黑的停尸间里,黄金颜玉站在赵月白与袁青云身后,陈述在姜堰镇发生的一切。
赵月白和袁青云看着板上摆放整齐的森森骸骨,尤其是骨头之上,留有钝器伤痕,那拇指带有幽绿玉扳指。
袁青云小心翼翼摘下玉扳指,放在食指大拇指之间,转动查看,琢磨着玉扳指内壁的文字,疑惑询问:“你们看,这像不像姜绅两字?”
赵月白接过袁青云递来的玉扳指,就着着烛台,凑近看去刚刚袁青云指出的内壁地方,细细看去,确实是姜绅二字。
“如此,那这具尸骨就能确定是姜绅本人,再和那血书一起,明明白白坐实多年前姜祈戟违背伦理道德,乱.伦亲妹,残杀人命之事,他就算再怎样通天本领,声名倾覆,臭不可当,失却民心,入罪受罚。”
黄金双眸灌满拳拳之心,涌动不止。
“是如此,没错,可他不止此项罪名!”
袁青云双肩一抖,眼神凝聚犀利眸光,一股仇恨心绪蕴藏其后,深沉不见底部。
赵月白把玉扳指拿匣子装好放入怀中,“此等证物,严加保护,从姜堰镇接回来的挖尸证人,严加看管。”
“是,人已安排妥当。”颜玉一如平常,照旧例行。
赵月白扶着袁青云抖动的肩膀,轻声说着:“光凭以上罪名,再加上将军府里私造武器库,足以让他姜祈戟康国一大将军一朝成为阶下囚,忤逆造反之罪,株连九族。”
“你是说,成为阶下囚这段时间,此等重犯,姜祈戟应是由审刑院关押?”
黄金回忆着审刑院的条例,挑眉说着:“审刑院,独立于刑部、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工部六大部门,听从于圣上裁决,关押天下重犯要犯。所以,这件事涉及危及国家安危之事,我们直接向圣上禀明,捉拿姜祈戟,在这之前,还须上报王院长,由他进宫觐见圣上,阐明相关。但是……”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他停顿下来,吞咽口水,滋润喉咙。
袁青云焦急问着:“但是什么?突然就卡顿在最关键时刻。”
“院长南行,不再院中。”
颜玉接着黄金的话茬,说出原因。
袁青云蹙着眉头,忧心忡忡,“若是这样,捉拿姜祈戟一事就要推迟,恐怕迟则生变。”
赵月白从怀里掏出一枚漆黑镶金文腰牌,上面赫然指挥使三个大字。
颜玉登时眸子眨巴一下,惊讶一闪而过。
黄金摸着腰牌质地,不敢相信,“真是指挥使腰牌,公子厉害!”
袁青云还在一头雾水,才来审刑院不久,指挥使腰牌蕴含何种意义,她不曾明白。
“小姐还没明白?”
黄金转头看到袁青云一脸疑惑的神情,大致解释:“指挥使腰牌等于审刑院副院长职位,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两人指的是圣上和王院长。”
听罢黄金的解释,袁青云这才明白过来,赵月白如何本事,考上状元郎,短短时间,连升两品,现在还获得指挥使腰牌,看来,圣上相当倾重于他,他的事,她似乎知晓得太少。
自己白日忙于审刑院卷宗书写整理,夜间还要独自探查袁氏案件关联,留给她关注赵月白的时间少之甚少。
袁青云回神过来,看向握着腰牌在手的赵月白,“你是说,借此腰牌,现在就可直接进宫,面见圣上,揭发姜祈戟所作之事!”
“事不宜迟,我们快马加鞭,进入皇宫。”
“我这就去马厩牵马,公子,小姐大门等着。”
出了审刑院大门,黄金牵着一匹骏马为难说着:“指挥使,小姐,马厩只有这匹良驹,其余不是怀孕的母马,就是嗷嗷待铺的小马,壮马都被出去执行任务了。”
“有马就行,还挑些什么!”
袁青云看着黄金如此困扰,解释着说。
赵月白扶着袁青云细细腰肢,助她一跃上马。
牵着缰绳的袁青云还没反应过来,赵月白踩着马镫,飞身上马,坐在马背,两人由此紧紧相贴。
赵月白略过袁青云手背,牵着缰绳,双腿往外弹在马身,大喝一声:“驾!”
马儿应声抬蹄,向前飞奔,按着赵月白牵着缰绳的方向跑去。
“马厩真就只剩一匹?”颜玉眸色异变,看去沾沾自喜的黄金。
“噢!”黄金脑海里是马厩成群骏马站着吃草料的壮阔画面。
袁青云后背贴在赵月白前胸,感受到他胸膛的炽热体温,顿时面颊羞红一片,正要扭头看去身后之人,耳畔传来呢喃耳语:“乖乖坐着,这马可是烈焰,及其难以驯服,稍有不舒服,怕是惊动了它。”
听着话语,袁青云顿时僵硬身子,两手不知所措,无处可放,赵月白牵着缰绳的手稍稍往下移动,握住她的手背一同把掌心牵着缰绳,他的双唇,由于马匹剧烈运动,往前倚着,贴在袁青云的耳廓。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响,袁青云此刻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咚砰咚作响,周围仿佛湮灭的所有喧嚣,只有两人炽热的呼吸与疾速的心脏跳动。
“吁……到了。”
赵月白优先下马,摸摸烈焰的头部毛发,夸赞着它:“真棒!”马儿眨巴着和善的眸光,甩甩尾巴。
赵月白立刻去接正要下马的袁青云。
袁青云寻着马镫,打算踩着下马,哪知这个时候赵月白展开双手,右手牵着她,左手作展开姿势,她下意识松开踩在马镫上的脚,身子往下倾倒,由着赵月白抱着下马。
这一刻,她是如此信任赵月白。
双脚接触地面,赵月白确定袁青云安全着地,牵着马匹拴在一旁。
袁青云等候在侧,看了眼不远处森严的宫门,想着上一次进宫,还是一月前。
安顿好马匹的赵月白气势磅礴往前走着,袁青云在一侧跟随,露出腰牌,护卫在前引着赵月白去往圣上批阅奏折的宫殿。
在宫殿门口,赵月白和袁青云守候一旁,待仆人传话完毕,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往里走去。
“参见圣上。”
“参见圣上。”
“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