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和明珠的父子关系,恢复如常。
明府上下的氛围,也和谐如常。
明珠找了袖云来问:“本官送给容若的小金鱼,他可还喜欢?”
袖云道:“是,公子虽未问小金鱼的来源,但是每回到窗子边去观赏时,心情都很好。”
“即便是容若问起,你也不必说是本官送的。”
“想来公子也是知道老爷的用意的。”
“如何见得?”
“公子心思细腻、父子心意相通罢了。”
“那就好。明日夫人要去寺庙为容若祈福和祈考运,袖云你也跟着夫人一并去。”
“是,袖云也一并为公子、为老爷、为纳兰家祈平安、祈福气。”
*
纳兰参加顺天府乡试的前三天,进宫去见了康熙皇帝。
玄烨叫顾总管去拿了一盘“定胜糕”过来,君臣同吃。
“朕的心意如何?”
“皇上是指糕点还是对臣的态度?”
“朕不是明摆希望你高中,然后通过会试和殿试,继续留在朕身边吗?”
纳兰敏锐地捕捉到了玄烨的态度。
玄烨的意思:
是不太愿意对他放手、让他去别的位置做官。
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想要主宰他的一生的高傲。
这让纳兰心里生出了抵触感,自己勤学苦练、文武双全至今,为的就是凭才学可以入翰林、凭谋略可以征沙场,在朝堂内外都有用武之地,不必只拘束于当个“无事避风沙”的陪臣。
但是接下来的考试的最终结果,还是由皇上定夺。
即便是自己此刻就将理想和抱负慷慨说出,也不见得就能得偿所愿,何必不识趣地去试探和检证皇上的心思,枉然紧张了君臣关系?
“皇上觉得臣哪里好?”纳兰吃着糕点问玄烨,“是臣真的好,还是皇上在潜意识、下意识里面认定了臣好?”
“反过来,你又觉得朕哪里好?”玄烨一把握住纳兰拿着糕点的手,“敢以‘大清第一陪臣’自称。”
“那是因为臣自小跟皇上一起长大,除了皇上基本上没有别的同龄朋友,所以下决心辅佐一代明君。君明自然臣贤,臣才有底气这么说。”
玄烨笑了几声,“你活在世上十八年,就光学会写词和忠君了吗?”
纳兰想了想,直言不讳道:“还学会了……不想当个奴才。”
“除了九五至尊,在我大清人人都是奴才!”玄烨一点不对纳兰客气,“别说在朕面前,任何身份比你高的人面前,你都是个奴才!”
“身份归身份,心气归心气。”纳兰有自己的判断标准,“臣不想屈服的时候就是不想,包括在皇上面前也一样。”
“你说你要一身傲骨做什么?”玄烨看着桌面上的煮茶小炭炉,“像曹寅那般,该清醒的时候清醒,该取悦的时候取悦,该服软的时候服软,如此侍奉在君侧不好吗?”
“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纳兰认真道,“一个人有心气,不等于跋扈和嚣张。”
“多尔衮的功绩够大吧?可是他在朕的皇阿玛面前,也是自称奴才!朕对自己的皇阿玛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他专宠董鄂妃冷落皇额娘,但是即便是像他那样的皇帝,也能叫开国功臣低头和认了奴才的身份,这就是皇权的至高无上和臣下的无能为力。”
“皇上拿臣跟臣的祖王父多尔衮比吗?臣不敢领罪、也不敢当。”
“朕没有含沙射影要治你的罪,只是有时候,希望你……”玄烨忽然停住了,“算了,朕不说这些了。”
“纳兰,秋考,朕知道你准备好了。这样的小考对你而言根本不在话下,即便这一届是满、蒙、汉三籍考生并录的第一届,朕也相信你这个‘第一才子’的美誉不是个虚名。”
“皇上怎么不带上前缀?”纳兰故意问,“臣是‘天下第一才子’,还是‘满清第一才子’?”
“朕不说,等你用成绩来证明。”
“臣谢皇上认可臣的才华。”
“你常喝温茶,朕看这水在小炭炉上温的差不多了。”
玄烨亲自提壶注水,按照一道一道茶序下来,为自己的陪臣泡了一壶茶。
“纳兰你爱喝碧螺春,朕钦点的御用茶饮也是这一款。源自江南的茶要是去江南喝才好,以后朕要带着你去南巡,你我君臣一同在青山雅湖之侧共闻茶香、共做陆羽之客。”
“臣比皇上有空,考后得闲的时间里,真想游历山川各处。只可惜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终究是离不开渌水亭。”
“你的空闲时间要朕拨给吗?”
玄烨一向不在纳兰本人面前用“恩赐”或是“赏给”的字眼,算是对他的珍惜,因为君王是不对臣子讲究“尊重”的。
“只怕以后皇上一下子北上、一下子南下,问鼎中原的兴致大发,处处要求臣跟着,会觉得腻。”
“你不嫌累,朕就不觉腻。”
“那……臣真把皇上这句话当真了。”
“朕对你说的,本来就是句句真话。”
纳兰带着一份好心情走出了养心殿。
想来这次的秋考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吃了皇上特制特赐的“定胜糕”,赏了阿玛明珠赠予的数条“跃龙门”小金鱼,身上带着沈宛给的“学业有成”平安符【注1】……多好呀!
君王、至亲、真爱,最珍贵的东西都在我手里了。
带着这三份祝福奔赴考场,我是当日最受加持的考生也未可知。
所以,前路一片光明,只待:
无事此年赴秋闱,
青鸟衔取佳音来。
*
索府。
索额图和夫人佟佳氏一并去了书房,原来是以为儿子有心向学,在里面好好读书,为秋考做最后的冲刺,哪里想到,推开门后的一幕:
竟然是格尔芬躺在长榻上,脑袋枕着双手仰躺,睁着眼睛在做“白日梦”的光景。
不等索额图开口,佟佳氏就先问了一句:“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格尔芬神往之态未消,只悠然道:“额娘,儿在酝酿三日后考试要写的文章,顺带与自己背下过的好文好句梦境相会。”
索额图一把将儿子从躺姿模样拽了起来,冷讽道:
“你要是能凭这些没用的胡思乱想押对题,那真是我赫舍里氏的祖宗们在天上保佑!到时候阿玛连着你一同,给你爷爷索尼磕三个响头。”
“儿没有纳兰兄的踏实学问,只能用巧。”格尔芬莫名自信,“谁能说这就算不得是有所准备?儿准备的文章能切题自然是最好,要是风马牛不相及,儿当场另行发挥就是;儿背下的东西能被选作题目自然是运气,要是没有一句话被抽中考题,那也不影响心态。”
“老爷,妾身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讲,当着本官跟你儿子的面讲出来。”
“明珠的长子纳兰容若有编解《古抄本十二卷》的本事,还参加什么秋考?考或者不考,他都是默认的状元不是吗?”
索额图哈哈大笑。
“夫人有所不知,照本官看,纳兰容若有当状元之才,却没有当状元之命。皇上越是爱惜他、器重他、不离他,就越能叫本官有先见之明:殿试的结果前三名绝对没有他的份!”
“阿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格尔芬不解,“皇上为什么要打压纳兰?”
“明珠大权在握,皇上怎么可能容得下明珠那个——与父实力相当的长公子?”索额图意味深长地一笑,“皇上不计手段要把长公子留在身边,就是为了一点一点地消殆他。”
“儿不懂阿玛说的话。”格尔芬变得认真起来,“阿玛的意思,难道是说纳兰信皇上信错了吗?”
“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君心和君言。”索额图在格尔芬身边坐下,“一个陪臣,日积月累地被皇帝抽去灵魂、主宰命运,是最可怕的。”
格尔芬坐的笔直,一针见血地问:“连阿玛您都看清了这一点,明珠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真愿意让容若一辈子就这么被皇上毁了吗?”
“明珠应是觉得长公子能熬得过去,本官却不觉得。”索额图摇了摇头,“哀莫大于心死,长公子还没有走到这一步,等他真的意识到康熙皇帝是个伪善、自私、专横之人时,大抵会选择自我——”
“阿玛别说了。”格尔芬打断,“儿不想听。”
“了断!!”
索额图不顾儿子的阻拦,仍旧当着儿子的面把话说透:
“长公子自找的,就怨不得皇上。世上本来只存在三种是非判断标准:对理、错理和天理(即皇上之理),没给长公子自己的‘心安之理’一席之地。”
索额图和佟佳氏走后,格尔芬第一次产生了“毛骨悚然”之感。
格尔芬向来对政治不感兴趣,自然也对康熙皇帝这个人没有过任何深究,可是阿玛索额图不一样啊!阿玛作为朝堂上能够跟明珠相制衡的手腕之臣,定是能将康熙皇帝看的七八分透彻,所以阿玛方才说的话,七八分可信。
——纳兰兄的修养太好了!
这是在国子监共同进学期间,格尔芬对容若的评价。
如果自己参加秋考,仅仅是当成一场“成败无别”的挑战,那么纳兰兄似乎是走在一条“必将成功”的道路上,关键是,才高如纳兰兄,在众同窗面前从来都是谦逊有礼,不曾骄傲过。来日纳兰兄名成以德,必将是个好官!
纳兰兄那么好,处事待人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本着一颗真心,可以说是对得住任何人。
皇上真的忍心渐行渐深地去“消殆”自己的陪臣吗?
纳兰兄说过,理想是:文武两道皆圆满,报效国家。
凭借他的能力,只要有功名作为基盘,何愁不能成为国之栋梁?为什么要受制于皇上?
若是真应了阿玛索额图之说,那么格尔芬认为是上天对容若的不公。
——胆识才华,心含远思,终将被皇权逼迫,折沉悲歌,难与运争。
——同甘共苦,风雨不离,终将是恨有天知,河水东流,斯人不在。
【注2】
*
秋考前夜,容若安睡至被袖云叫醒,明珠失眠至管家来回话。
“老爷,长公子说自己去考场。”
“派人给本官在后头悄悄跟着,不能让容若有一丁点闪失。”
“是!”
厅内,容若仔仔细细地把一个额娘亲手包的、以蹄筋为馅儿的,象征“包中”和“题名”的粽子吃完。
谢过额娘,便去了明珠房间请安。
“阿玛吉祥。儿万事俱备,定能在考场上顺遂己意。”
“好,阿玛祝你所求如愿!”
“那儿出发了。”
“一路顺风,考运昌盛!”
*
秋高气爽,玉露迎风。
容若带着一身兰芳走进考场,恰好在中途碰见格尔芬。
“索公子,祝你下笔有神,文思泉涌。”
“纳兰兄,祝你榜首题名啊!”
“多谢!”
“今早我吃了额娘做的:菱角红酱煨蹄筋,额娘祝我‘聪明伶俐’和‘朱笔题名’。”格尔芬笑了笑,“我说算了吧,什么朱笔御笔,我的卷子怎么可能送到皇上面前去被圣阅?能够过初试这一关,都已经是万幸了!”
“之前皇上管我要的天文算术题,皇上费了几个月解出来了,然后另取了一张纸,用朱笔写了两个字:得解。我问皇上为什么非要我把这朱笔题字收下?皇上说:纳兰,你要你记住,什么都难不倒朕!包括你这个人,也难不倒朕!”
“那题目是皇上管你要的?”格尔芬这才明白,“我还以为像阿玛说的那样,是你迷上了西洋科学、主动给皇上递题目煽动皇上的崇洋之心呢。”
“索大人的话,你可以信但不能全信。”容若第一次知道,自己私下被索额图当着家人的面一轮,“不过,我阿玛明珠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你。”
“我没什么好提的。”格尔芬嬉笑道,“一个自以为是、飞扬奔放的浪荡公子而已。对于所求,得之所幸,不得认命。”
容若从腰间取下兰草香包,赠予格尔芬。
“请索公子收下,如兰在身,芳泽笔墨,卷明义开,水到渠成。”
“这是你亲手做给自己的吧?”格尔芬意识到了,“我怎么能收?你腰间少了这个,岂不是少了一份心情和一份雅致?”
“才气没少就好。”容若温润和善地把兰草香包放在格尔芬手上,“希望索公子能考好,也希望索大人高兴、早日再闻喜报。”
“纳兰兄,你真好!世上再没有像你这样的人了。”
“索公子,你的考试小隔间在第几号?我陪你过去。”
“天字二十八号。”
容若为格尔芬高兴:“好字号,好编号啊!”
“我看就是提督学政那边买我阿玛索额图的脸,才这么编的,不然按照抽签编排,我哪能排上这样的佳位?那是在第一列居中、且采光和通风都极好的紫薇星降临之位!”格尔芬转而问,“纳兰兄你呢?”
“天字十九号。”容若笑道,“我没求过谁,也不觉得阿玛跟谁打过招呼,就只当是苍天在眷顾我。”
容若补充道:“其实赫舍里皇后诞下嫡长子以后,阿玛明珠在朝堂上就一直不太顺心。人都现实,提督学政那边知道投靠你阿玛索额图有利,自然不会在考场坐次上给明珠的儿子优待。能够被抽签安排到天字十九号,我心满意足。”
“有没有可能是——”
格尔芬说到一半,打住了,他不想在纳兰面前提皇上。
“可能是什么?”
纳兰送格尔芬到小隔间门口,问他。
“可能是纳兰兄你本就应得这样的号舍和座次,是你自己修来的福报。”
“但愿。”
*
“开考——”
三声鸣炮和一生敲锣之后,乡试正式开考。
这次秋考会持续九天,每三天一场,一共是三场。
第一场考经史八股,第二场考策论诗词,最后一场考艺学时务。
这些日子里,容若一方面消耗精神作答考题,一方面用自己的方式打发空闲时间。周围环境和诸多人事,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他还是那个情绪平和的翩翩公子,堪称考场当中人人敬仰的“典范之人”。
科举考场上,不分什么贵公子和平民,所有考生在一样的时间里考一样的题目,凭的就是谁才华横溢和谁心理素质好。
当中,不缺乏弃考之人和疯魔之人,也不缺冥思苦想和呼天喊地之人,他们对题目或惊呼或埋怨,无不是在感慨:一身抱负和数载苦读,到最后究竟是错付还是成就。
容若一点没有题目难,他甚至很早就完成了考卷,单手支着脑袋养精神,使得在他对面的其他“天字号”考生们望之惊然。
容若自身合着眼睛静思,也就没有看到别人的反应,他觉得自己顾着身子的时候比集中精力答卷的时间要多,偶尔会吃些药,也是身子讯号之所需。
答卷迅速,是为才思敏捷;
落墨有神,是为底蕴深厚;
切题深刻,是为真才实学。
容若对此很自信,比规定的时间要早很多完成考题,如果可以,自己很想提前离场,回渌水亭去看看半池的粉瓣荷花。
苏轼说:“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自己完全可以当下就写出一句类似意境的话来:“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
就好比是这回秋考策论的题目:《功不同而共为一事,共事一君,何也?》【注3】,对容若而言,就跟是为自己定制的一样。
自己跟玄烨的君臣关系,可说的太多,不可说的也太多;过往的有许多,可期也有许多。唯独是当中依旧隔着一层透明的窗户纸,可以捅破可以补救,可以矜持可以维系,可以擦亮可以注视,却不能代入到考卷里面去。
考卷里面还是得拿历朝历代贤者贤主的例子来论,行文之间还是得按照八股的样式来写,甚至连看似独到的观点,也要小心翼翼地带上对儒学和对纲常的敬畏与认可。
容若这般告诫自己:
“七分主观,三分客观,陈而不能全陈,述而不能全述,既要符合作答的套路,又要不隐藏自己的真知灼见,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见解含入深邃的典故之中,以自己之笔力,假先人之实例,融而贯之,讳而疏之,成站得住脚的、含金量高的一家之言。”
试卷被巡查官收走的那一刻,容若站了起来,浑身轻松。
结束了,顺天府乡试终于结束了,接下来静待佳音就好。
容若往过道的深处走,走向格尔芬的二十八号小隔间。
他很好奇——
国子监开学的第一天,徐乾学就当众考过跟坡翁相关的题目【注4】,不知道机缘巧合之下,机敏投巧的索公子有没有押对这道考题?
*
回到家里,容若向阿玛和额娘回应了考试的情况。
觉罗氏看容若的精神状态还好,不由得放下心来。
实际上容若不在家的日子里,她没少在明珠面前说担心儿子的话。明珠则端着为人父的架子,嘴上没有什么关切之语,心中反而牵挂长存。
容若平静道:“没什么难的,如同日常练笔一般。”
明珠问:“你写了些什么文章?”
“儿写了一篇跟为臣之道相关的长文,基本上是不经停笔,一气呵成。”
明珠直面再问:“你没写什么不该写的东西吧?”
“儿引经据典,有些照理说不能写的观点,也巧借前人之典说出来了。但是阿玛不必担心,阅卷官挑不出错来。”
“阿玛早跟你说过,阅卷官不是别人,正是徐乾学!”明珠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你的字全天下没人不认得,你的卷子会被以徐乾学和蔡启僔为首的阅卷官们‘下心思’去作判和对待。”
“那儿也不怕。要是儿也跟别的考生一样为写大同小异的八股文章而绞尽脑汁,反而会看不起自己。徐先生公正判阅与否,自然有公论可鉴,他不敢担一个‘错失人才’之罪,别的阅卷官也不敢将儿的卷子故意针对。他们要看的,不仅仅是儿的一篇《策论》,还包括其他考核内容,综合评定之下,必出合理结果。”
“你这般振振有词,是把官场想象的太美好了啊!”明珠忽然自责起来,“要怪就怪阿玛现在虎落平阳,在朝堂上的份量比不过索党。”
“你阿玛的意思是,他怕自己的处境误了你的名次。”觉罗氏解释道,“之前他要求你在藏书楼苦读,是想借你的优异成绩来为自己的官场风云掌舵披靡。哪想如今,索额图这个‘天子的叔丈人’稳如泰山,人人趋之所向……”
“儿会争气的。”容若起身,然后跪在明珠和觉罗氏跟前,“纳兰家在现在的阶段,儿学以致用、金榜题名,责无旁贷。”
“老爷,容若是你的好儿子。”觉罗氏劝道,“你也不必这般外冷内热故作姿态,应当父子合力为纳兰家好好筹谋才是。”
“是啊阿玛。”容若在明珠膝下,鼓励明珠道,“儿觉得机会可遇不可求,索额图既然能够凭借赫舍里皇后诞下嫡长子而呼风唤雨,那阿玛您不让他抓住下一个机会,不就能让明党反败为胜了?”
明珠重复了一遍:“下一个机会?”
容若在明珠耳边小声道:“暗派得力的人,盯着内阁……”
【注1】沈宛给容若“学业有成”的平安符,见第55章。
【注2】格尔芬《宿夜思纳兰·此憾篇》,预言家。
【注3】出自苏东坡: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注4】国子监开学第一天,徐乾学拿苏东坡的文章考查诸生,见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