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长鸣,郑一民带着一队人马正赶往距离军分区五公里外的潭石河边,那里是案发现场,据一渔民报案,在河滩口处发现了两个黑色大塑料袋,里面影影绰绰好像是人的躯体。
急骤的脚步声响起,郑一民带领着队员们很快进入了现场。
现场被许多人围拢着,郑一民驱散着人群,并和队员们拉起了警戒线。
在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和拍照后,郑一民戴着手套解开了塑料袋,在他看向里面的一刹那,他的脑袋“嗡”的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至少有一分钟,他在震惊中完全丧失了意识,只是愣愣地蹲在那里,有如雕像一般。
看到郑一民的失常神态,正在拍照的鲁伟急忙奔了过来,但是当他看清黑色塑料袋中装的是什么时,他竟“啊”地大叫了一声,在悲愤中他失去了理智,竟丢掉相机跪在了塑料袋前悲痛的难以自制。
“张队长……”沉痛而暗哑的声音让整个现场充满了悲愁和压抑。
在其他队员的动作下,另一个黑色塑料袋被打了开来,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当郑一民和鲁伟以及全体队员看到与他们并肩战斗的两名革命战友的血淋淋的不成样子的尸体后,他们竟是泪流满面,痛彻心肺。
郑一民悲泣着,他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柳青的脸颊,只是柳青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郑一民知道,他这是死不瞑目。
在痛心疾首中,郑一民为柳青合上了双眼,他痛心地道:“我知道你有太多的遗憾和不甘,以至于死不瞑目,兄弟,放心,你们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们一定会铲除这股恶势力,替你们报仇,也一定会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的。”
噩耗传来,惊动了整个军区大院,二位英雄的尸体被停在了大会堂中,他们身上被盖上了遮尸布。
接到噩耗,张全军的妻子田瑞芳就急奔而来,她扑倒在丈夫的英灵前是痛不欲生,在几次要掀掉白布准备探望自己丈夫的遗容时,都被张梅和冯小敏极力制止住了,生怕多病的田瑞芳在受到刺激后有什么闪失。
柳国珍和张国良更是让人心酸,他们凄苦地喊着“爸爸”,失控地跪倒在各自爸爸的尸骨前是声嘶俱裂,痛哭流涕。哭着哭着,张国良伸手就要扯掉张全军身上的白布,想看一看爸爸的遗容,但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白布就被鲁伟阻拦住了。
“为什么不让我看到爸爸!”张国良痛苦茫然的脸上全是泪水,他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现场极其混乱,这是军区政治部主任石原完全掌控不了的局面。本想在对张全军和柳青的尸体进行整容后再把消息放出去,没想到烈土的英灵刚刚运回来,消息就被泄露了出去,一时间家属和亲友便闻讯赶来,加入了悲痛感伤的气氛中。
而此时的柳国珍浑身颤抖着,他跪伏在地上已经无数次地喊着“爸爸”,希望床上的人能够起身把自己揽入怀中,可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爸爸竟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是的,曾经与自己情感深厚的爸爸此时任自己喊破喉咙,他也丝毫不为所动,柳国珍感到自己的心像灌满铅一样地往下沉。
“怎么了……我家柳青怎么了?”这时候一个蓬乱头发的女人尖叫着冲了过来,她惶恐不安,有些语无伦次。
“是谁告诉她的?”郑一民大喊着,充血的眼睛布满伤痛,他上去扶住那个尖叫的女人。
张梅和冯小敏慌急地跑过来劝说着:“柳青嫂子,柳大哥不在这里,他去执行任务了,我们送你回家吧。”
“不是……”于青苍白着脸,哆嗦着嘴唇,且浑身颤抖着:“我……我听别人说柳青被人杀害了,是不是真的……啊……是不是真的?”于青尖着嗓子吼叫着,撕扯着阻止她上前的张梅和冯小敏。
“嫂子,你一定是听错了。”冯小敏慌乱地解释着:“那是全军兄弟和另一名战士。”
“不是柳青吗?”于青似信非信地乞视着大家,像是不相信冯小敏的话,就在她六神无主时,她突然把目光停在了儿子柳国珍的身上,她慢慢地靠过去,蹲下身抚着情绪异常的儿子的头道:“珍珍,你怎么了?”
见到妈妈于青,柳国珍从痛苦茫然中有了知觉,他“哇”的大放悲声:“妈妈,爸爸没了,爸爸被人害死了!”说完柳国珍抱着于青陷入了哀痛欲绝中。
“没了,你爸爸没了!”在一瞬间,于青有神的眼睛变得迷茫起来,一忽儿又变得痴呆起来,继而她傻傻地“嘻嘻嘻”着,忽然身子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此时,石原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于青昏了过去,他大手一挥:“把于青送回去,马上把黄医生和蔡医生请过来。”
在张梅的帮助下,鲁伟把于青背在了肩上,在另外两名战士的护送下离开了大会堂。
望着痛苦的不能自已的张国良和柳国珍,石原是凄然泪下,想不到两位英雄舍下妻儿老小,不顾个人安危,为了国家的安宁和社会的稳定竟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望着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石原的心里是五味杂陈,心酸凄楚。
石原忍住悲痛来到了柳国珍和张国良的面前,他一手一个的把他们从地上搀起:“国良,国珍,你们的爸爸曾经对我说,说你们两个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不但武艺好,而且还品学兼优,懂孝心,是我们军分区培养出来的好苗子。虽然你们的爸爸为了祖国的事业离开了我们,但是他们走的壮烈,走的从容,而他们的精神又是那么的崇高,是那么的伟大。”说到这里,石原把两只手分别搭在了张国良和柳国珍的肩头庄严沉稳地道:“国良,国珍,你们知道你们的爸爸最希望的是什么吗?”
面对石原的提问,国良和国珍从悲不自胜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国良带着哭腔道:“我爸爸的希望是什么?”
石原轻拍着张国良的肩头道:“你们爸爸的希望是要你们更好的活下去,你们的爸爸和敌人顽强的斗争,他们的付出和他们用生命换来的代价不就是要让我们活着的人过得安稳和幸福吗!”石原帮国珍擦掉满脸的泪水,目光充满了关切和期待:“国珍,你当前的任务是当好一个好儿子,你知道你母亲得的是间歇性精神病,她不能再在情感上遭受任何打击了。而国良呢,”石原又把目光投向了张国良:“你母亲体弱多病,也需要你更多的关怀和照顾,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成为一个男子汉,不但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你们的妈妈负责,这也是你们的爸爸所希望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张国良本就聪明,经过石原的启发点拨,他暗哑着声音道:“石伯伯,我知道,虽然爸爸牺牲了,可是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让我和妈妈更好地活下去,这正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望着与自己齐肩高的张国良,石原由衷地点了点头,他转过头问着柳国珍:“你呢?国珍。”
“我也明白。”柳国珍用衣袖抹去眼角滑下的泪水,压制着心中的悲痛道:“我知道,爸爸和张伯伯穷极一生就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和人民的安宁不受到侵害,我爸爸不希望看到我伤心的样子,而是希望看到我高兴的笑脸,在我爸爸和张伯伯的思想中,有了国家的安宁才能有我们小家的幸福。你放心,石伯伯,我一定会照顾好我妈妈的!”
“哎,国珍,你是个好孩子,现在就鼓起勇气回家吧,你的妈妈正需要你去安慰和照顾呢!”
“嗯。”柳国珍坚强地点着头,迈步走出了大会堂。
只是张国良还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好似有什么事。
见张国良一副困扰痛苦的模样,石原轻声问道:“国良,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石伯伯,我能不能看看爸爸呢?”国良的眼睛又一次噙满了泪花,他用乞求的眼神望着石原。
听到国良的要求,石原的语调中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悲痛:“孩子,因为种种原因,你现在还不能见到他,好孩子,听伯伯的话,搀着你妈妈回家吧,这里的事,伯伯和叔叔们会处理好的,一定会让你们的爸爸一路走好的!”
“嗯。”虽然张国良还有一些顾虑,但是他还是听从了石原的意见,和张梅阿姨共同护送着妈妈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