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片片,已是十二月初,数九隆冬,最后的日子也就在这个月了。哪怕良州处于长江以南的蜀地,但是腊月隆冬,也不甚好受。况且前
不久雪停了几天,雪化又积,虽然不如倒春时刺骨的寒,但是路积泥泞,湿里夹干,雪里带雨,粘粘糊糊,让人不大舒服。
小酒馆的前后院,泥地全换成了 青石板,底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煤灰,再垫层碾细的碎瓷和大粒沙子。青石板磨了一遍,极其细腻,哪怕光着脚踩在上面,也感觉不到膈脚,哪怕大雪的天,踩在上面,也感觉不到寒气。
地龙前几天已经铺好,屋里暖和,屋外干爽,小酒馆的生意这几天也好了很多,赵就一个人忙了三天,脚后跟打屁股的,腰差点没跑断。
实在顶不住只能挂了“歇业休息”的牌子,休息了两天,总算放松过来。过两天可还有两笔大生意等着,赚钱是一方面,社会和谐,人与人之间和平共处更重要!
明天就是鸿运酒楼调节两个帮派冲突,解决人与人之间交流问题的日子。行大事之前,必须吃顿好的,沐浴焚香祭天拜神,心理安慰也好,封建迷信也罢,赵就是信这些的。
累了几天,今天睡到午时才起床,也不急着洗漱,先打了套拳,活动开了身子,喝了杯刚泡的茶,才拎着水壶暖暖和和的洗脸净嘴,梳好头发,披上棉袍,去亨通酒楼吃顿好菜,喝点小酒。
晃晃悠悠到了亨通酒楼,这大雪的天,酒楼内却是热闹异常。赵就还没进门,叭叭喳喳的声音已经闯进耳朵.走进酒楼,一回生二回熟的掌柜早早开口“赵公子,又得闲来鄙人这里吃饭?”
赵就回了几句,叫了一桌酒菜,三两米酒,这才疑惑的问掌柜“掌柜,怎么回事?这大雪的日子,怎么这般热闹?
“嗐,大家捧场呗,我这小酒楼哪有什么珍馐美味,不过是取个暖罢了。”掌柜脸上笑眯眯,欣喜的样子怎么也盖不住,笑了两声,才神秘兮兮的问“听说赵公子是江南人?”
掌柜和赵就两人没个人冲突,生意方面的一个是便宜管饱的酒楼,一个只针对高端顾容的高消费酒馆,想有冲突都不太可能,所以两人也算聊的开。听说赵就是江南人,掌柜多嘴问了一句,但是赵就不懂掌柜的意思,神情紧张,眉头微皱,表情多是疑惑。
见赵就不说话,只是不解,掌柜小声开口“听江湖人说,江南出了好几桩大事,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赵公子?”
听到这赵就才算舒展开眉头“那不会,赵某是临安人士,家里和朝堂有点交情,如果族里出事,小子早就收到信了。”
赵就一番话说模糊不清,意向不明,纯粹是胡扯乱编,交情嘛,钦差是我杀的,主打的就是半真半假。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哎哟,想不到赵公子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在下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掌柜急切拱手,脸色恭敬,有点讨好“赵公子幸运啊,江南的事,听说可不小,不知道多少人人头落地。”
这下赵就可算明白什么事了,和六指信里说的八成是同一件事。遂没了兴趣,赵就不咸不淡的回了几句,转头喝酒吃饭去。
“喉唉,你们听说了吗?江南出大事了!”靠门的一桌上江湖人打扮的大汉神秘兮兮的开口说着,神色里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什么大事?江南怎么这阵子都是大事?”几个人附和着,一副吃瓜看好戏的样子,就连赵就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有瓜不吃,罪孽深重啊!
“你们没听说?”大汉提高声音,似乎有点吃惊“在江南临江楼,好几个帮主门主被当官的砍了头,唉,你们真的罪名是什么吗?官商勾结,私藏盔甲,意图谋反!”
“乖乖!谋反?这可是人头落地的大罪啊!”“虽说不是,这群人真不怕死啊!”
“这算什么?”汉子不屑的哼了一句,得意道“别说这些小门小户,博浪门听说过没有?那可是一方大派!你们猜怎么着?灭门了!”
众人包括赵就都是沉默不语,博浪门别说江南就是整个大齐都算有名有姓,说死两个弟子他们信,但是要是灭门,怎么着也不要可能。
汉子看众人不信,着急的说“你们别不信,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刚从江南回来,路过江州,江州你们总知道吧,博浪门就在江州,我可没骗人,灭门了,一个人没活下来。听说也是私藏禁器,好几百套盔甲,谋反!”
汉子言之凿凿,手舞足蹈,好像亲眼所见一样,见众人还是有所疑虑,他也没说话,只能兴致缺缺的喝着酒。
与其他人不同,赵就信了个七七八八,博浪门
他也听说过,势力确实不小,但实力也算不上多高,二品顶天了,灭门一两个一品够了,但是要是说博浪门谋反,自己是打死不信,毕竟博浪门有钱有势力,怎么说都能活的舒舒服服,脑子坏了才造反,再说了,如今天下算得上太平,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没有人民的支持,一切如同风中散杀。
吃着菜,喝着酒,心里多了几分无奈,一个钦差的死,居然成了一把刀,砍的那么多人人头落地,家破人亡。
吃饱喝足,转身回了小酒馆,趁着夜色,悄悄翻墙出去勘察鸿运酒楼。
鸿运酒楼地处良州东南,附近都是民房,没有多少高楼,偏僻且方便逃跑,怪不得这两帮主能选在这样一个地方。酒楼不算矮,三层楼,青瓦青墙,很是朴素,酒旗飘飘。
回到小酒馆,脱下棉袍,泡脚睡觉,逃跑的路线已经规划好,杀完人往民房跑,拐三个弯就能消失在这一片区域,只要够快,不足百息就能脱离。
次日,依旧是午时才起身,洗漱完毕,运行改头换面,面容变成细眼勾鼻黑皮肤的中年人,脸上还带着两道狭长的刀疤,粘上两撇胡子,换上黑袍黑衣黑靴,看上去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江湖人,眼神凌厉,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
低着头,慢步到鸿运酒楼,要了张二楼靠窗的桌子,两三个菜,一壶茶,大快朵颐,先满足自己的胃。
悠然喝茶,等了近一个半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楼下已经有人点上灯笼,才有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到来酒楼。
领头的男人头发斑白,一身绸缎,黑靴黑袍,长着一副阴狠的模样,快步走在雪上,只有淡淡的脚印。应该是两个帮主之一,只是不知道是钟令还是黄其。
阴狠男人还没走进酒楼,掌柜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男人笑着带其他人上了三楼,掌柜下了楼,站在门前,不知道等着谁。
片刻,又有二十多人赶来,带头男人身高近六尺,披头散发,脸上一副凶神恶煞,虽然裹着棉袍,但是远远看去鼓鼓囊囊,每脚踩在雪上,都是一个深深的脚印。这人也不废话,直接上了三楼,理没理掌柜。
到齐了。赵就心里默默盘算,这俩都是好人啊,知道黑色才是杀人最好的背景,特地天黑才来。
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