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玉带着赵就,在一堵石门前停下脚步,没等叫门,石门已经打开,门后青绿官服的中年人早早等着。
接过陆文玉的官帽,身后一个小旗识趣上前接过赵就官帽。两人接过下属递来的热棉巾,坐在太师椅上,悠闲擦着手。
“牧之,这是镇抚使于介霖。”陆文玉喝着茶,给众人介绍“赵牧之,我自家外甥,介霖,你可不能让我在你嫂子面前说不过去哦。”
赵就率先起身行礼,朝站着的千户百户拱手。众人纷纷回礼,一副友爱和谐的模样,就连陆文玉看着都不住点头。
等众人一番吹捧打诨过后,陆文玉才放下茶杯“都当差去吧,我领着牧之在天牢转转。”
随着众人应声离去,赵就重新化为随从,跟在陆文玉身后,朝着牢房走去。两人走过一个短小的通道,陆文玉停在石门前,里面几个小旗确认了陆文玉和赵就身份后几人合力打开厚重石门,引着两人进去。
过了石门,入眼就是一个个分隔开的牢房,陆文玉在前面边走边说。
“昭狱共分天地玄黄四狱,黄字不在锦衣卫,在京师天牢。地上一层是玄字狱,关押的大多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这里由其要小心,因为很多官员甚至还没定罪便已经关到昭狱,这些人别说死活,失势与否都尚未可知。所以用刑可以,但要把握好尺寸,别整死咯。不然容易惹上一身骚。”
“最好就关着不理,到时候死活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一定要小心谨慎,这武将还好说,吃得几鞭子,要是文官,呵,小心人家用笔杆子戳你脊梁骨。”
虽然陆文玉说的风轻云淡,但赵就还是小心翼翼的记下,毕竟事关自己能不能活的舒服,还是小心细致点好。
玄字狱不多,左右不过三十个。不过也是,多了也没那么多人关啊。走过玄字狱,后面几间全是刑房。走过刑房,又是一堵石门,不过这次没有小旗开门,装动机关,门自然打开。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通道,两人一路向下,没几步就到了弯道。
陆文玉在前面走着,嘴里不停“这就是地字狱,关的是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到这里就可以放开点手脚了,这些练武之人,皮糙肉厚,不容易死。一番大刑下来,不说就关着,是死是活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死了,把尸体拖出去埋了了事。”
“但是记牢咯,这些人凶性难改,虽然封住了大穴,但是咬你一口也不好受。所以,这些人扮可怜别信,在外面杀人放火,奸淫妇女的时候,可不见他们掉过一滴眼泪。”
赵就跟在后面静静听着,这些人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当然不会闲的蛋疼去听他们的鬼话,睡觉喝茶听曲不香吗?用得着听他们编的故事。
只一眼望过去,地字狱里有的囚犯骨瘦如柴,麻布囚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直漏风。面黄肌瘦,眼窝凹陷,半人半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饿的。而有的囚犯不仅满面红光,甚至囚服都是棉布的。一狱之间,天差地别。
地上常年见不到阳光,腐败发烂的气味和阴冷的气息让赵就不是很舒服。好在只是走了一圈,没有久待。
顺着通道继续往下走,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层。几步路后是一扇铁门,两个小旗正坐在凳子上抽着旱烟,陆文玉挥手让他们开门,带着赵就走进去。
第二层的牢房环境更加恶劣,牢房矮小,只够一个人站起来,稍微高点的人都得碰到头,没有床,地上铺着浅浅一层稻草。牢房里关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清一色镣铐齐全,甚至有人戴着枷。
“这是天字狱,里面关的是犯了谋逆大罪的反贼还有敌国奸细。这些人到这已经是死人了,只是还没吐干净罢了。这地下两层的犯人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昭狱,否则,大罪!”
陆文玉适时给赵就解释着,两人连进去都没进去,只是站在铁门边看了几眼便让几个当差的小旗关上铁门。
一路向上回到院子里,陆文玉粗浅的解释了一下阁楼的作用:办公和了望。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折腾下来,天色已黑,陆文玉领着赵就去了左边的小屋子。果不其然,灶房。灶头姓李,跛了支脚,于是得了个“老拐”的浑名。此时正带着几个徒弟忙碌着,见两人进来,连忙端上饭菜,招呼众人吃饭。该说不说,味道不错。
等吃饱喝足的赵就回到墙根胡同的院子,已经快亥时,好在宫怜幽抗饿。
齐州洗剑山庄,厅堂里摆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林家老大林以诚抱手站在尸体旁边,眼眉低垂,神色阴鸷。
“儿啊!儿啊!”
堂下管家扶着洗剑山庄庄主林元景走进厅堂。早先听说小儿子没了,已经悲痛万分,如今看到白布盖着的尸体,更添几分情绪,凄切哭喊着。
林元景年近半百才得了林以宁,那真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疼爱的很。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儿子没了,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林元景哪里还忍得住不哭。
含泪掀开白布,看到林以宁身上横七竖八的刀伤和消失不见的头颅,气血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我儿,我儿啊。”
林以诚急忙上前,和管家一起搀着老父亲。林元景嘴角带着血迹,双目赤红盯着林以诚,嘶声问“谁?是谁杀了以宁?查到了吗?”
“爹,还不清楚,现场一个活人的灭,就连妓女都被灭了口。”
“那以宁白死了?”林元景状若疯狂,咬牙切齿吼着。
林以诚扶着老父亲,唯唯诺诺不敢开口,怕说错话惹怒老爹。
林元景挣脱开二人,俯身抱着小儿子的残尸,悲痛欲绝。哭喊了好一阵才抬头,阴狠道“去查,查到谁杀谁!以宁是在泰山死的,就从泰山开始查,敢杀我儿子,我要杀他全家!”
说话间眼睛里的杀气宛如实质,吓得二人不敢上前。林以诚拱手称是,转身出去吩咐。
厅堂内只剩下抱着儿子尸体痛哭的林元景和在一旁劝慰的管家。